四人陆续坐下，长方形的桌子，宋晚坐到了知晓旁边，易川和老郑只能挨着艾希坐下。
“不是说带我去个好地方。”知晓坐直身体，捞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一根烟，边吐烟雾边问，“就这儿。”
“当然不是，一会儿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这么神秘。”知晓下意识抛出这些问题，“好玩吗？帅哥多不？”
听到她的话，旁边老郑嗤笑一声，“不知道谁中午还说我肤浅。”
知晓一个伸过去，打在他胸口，老郑下意识捂了捂，语气不悦，“你怎么这么作。”
艾希笑笑，眼神在易川和老郑之间巡视，尔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，“再帅也没你身边两个帅。”
“看久了也就那样。”
“是吗？”艾希反问，带着点温软鼻音，眼神转了一圈，最后停在易川那儿，“帅哥，你本名叫什么？”
昏暗的灯光下，艾希微斜着头，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笑，视线在流光下流转，明显的态度转变。
老郑察觉到了，摸着手里的打火机纹理，不说话，只微微朝后靠在沙发上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。
易川暼了她一眼，不咸不淡的吐出自己的名字。
他眼神太过冷漠，艾希怔了两秒，刚想再追问点别的，刚好服务员走了过来。
她一边用开瓶器开着酒，在他们面前一人递了一瓶，手伸到宋晚面前的时候，被易川挡开了。
宋晚全程都在注意着两人之间的互动，就怕他们擦出自己不知道的火花，如今见他直接截住艾希递过来的酒瓶，宋晚忙解释，“我不喝酒。”
艾希笑笑，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悦，只把那瓶开过的酒直接搁在自己面前，状似无意的和知晓说，“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乖的朋友，我还是头一次见来夜场玩不喝酒的。”
即使宋晚再如何笨，也明白她对自己的敌意，也明白这股敌意的来源，眼神一淡，不接话。
空气静默了两秒，还是知晓先打破，她拿起面前的酒瓶，“她胃不好，来，我跟你喝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，宋晚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艾希收敛了许多，除了和知晓搭话外，一直在发消息。
在酒吧混了个把小时，喝光了一打酒，艾希的朋友终于到了，一行人又从酒吧转到一个私人会所。
来的基本都是会玩的，进场后有个看服装的人，泳衣Party，凡是穿平时夜店服来的都被打回去。
知晓早就听艾希说了，去的路上直接在商场买了一套比基尼，到那儿一脱，把扎起的头发一扯，转眼就变成了Party queen。
相比较在场女生暴露的穿着，宋晚规矩多了，虽然穿着泳衣，却在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薄纱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去，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是拔尖的，刚进去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，口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工作人员在舞台中央搭了一个浴池，里面装着水，泡泡足有人的膝盖深，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味，混合着酒精和烟草的味道。
知晓和老郑都爱玩，艾希的朋友也是玩得开的，几个人相见恨晚，一手拿着啤酒，直接跑到水中央，跟着节奏跳舞，从天空洒下来的水落在他们身上，瞬间就湿了一片。
宋晚坐在卡座上，看着他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摇头晃脑，突然觉得很疲惫。
彩色的镭射灯从头顶打下来，电音尖锐的声音撞击着鼓膜，震得人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。
她抱着手机干巴巴坐在位置上，偶尔把视线投向易川。
他也没去跳舞，站在扶手边，一手搭在上面，另一只手夹烟，眼神平静的看着前面舞台里的人。
凡是从过道经过的男男女女都会意识的看他一眼，男生只是随意一瞥，而女生就不一样了，看了第一眼后，还会回头来看第二眼，空气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。
任谁都看得出这种蠢蠢欲动的苗头在易川这里。
一直以来，她都忘了一件事，即使没有了苏初晴，他身边也会有别人。
他这样优秀的人，不需要靠背景，光是往人群中一站就有无数姑娘前仆后继。
就像反射弧特别长的动物，宋晚这时候才感觉到危机感。
思绪这么一转，情绪便开始不好。
人一低落就容易找东西发泄，宋晚这时候唯一能缓解郁结的方法就是喝酒。
他烟抽完的时候，正好是凌晨三点，到了气氛最嗨的时候，此时宋晚已经喝光了面前的酒，脑袋晕沉沉的，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，不动。
然后她看到从侧边单手拎着一个水桶过来的老郑，脖子泛红，上衣湿漉漉的。
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，或许明白他的意图，都在屏息等待着，不多时，伴随着“哗啦”一声，全场突然爆发出尖叫声。
易川被泼了，水浸湿了他的白衬衫，紧紧的贴在胸口，头发也湿了，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凌乱的美感。
宋晚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，此时大屏幕刚好放出他的影像，湿发，肌肉若隐若现，眼神里孕育着风暴。
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，抬头看到屏幕里的自己，就像打开某种开关似的，身体里有种特质出来了，他勾起嘴角笑了笑，举了举手里的啤酒，仰头全喝光了。
很快，镜头又转到别的地方，气氛却因为这一幕变得更加火热，打碟声更加劲爆，气氛直接被推到高潮。
有人冲着老郑竖了一个大拇指，他笑着全接受，易川睨了他一眼，甩着头发上的水走到卡座，经过他的时候用手背拍了他两下。
那眼神仿佛在说“你给我走着瞧。”
就像连锁效应，接下来的时间，起码有十几个人过来搭讪，其中不乏从一进场就相中易川的。
易川用英语一一拒绝了，眼看着一个俄罗斯女孩失落的走开，老郑走过来，坐到中间的位置，吊儿郎当地看着他问，“没一个看上的？”
知道他要给自己开第二春，易川懒得看他，闭着眼睛假寐，他靠在沙发上，脖子上还搭着服务员递过来的毛巾，头发已经半干了，凌乱的散在头上。
见他没兴致，老郑转头去逗角落里的宋晚。
“晚晚有没有看中的小哥哥。”说着凑近宋晚，见她撑着下巴乖巧的模样，双颊微红，不由得起了逗她的心思，“喜欢谁，跟哥说，哥帮你。”
因为这句话，易川睁开眼睛，眼尾扫了一眼舞池方向，“知晓来了。”
老郑一怂，屁股朝着易川的方向挪了一点，捞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一根烟，看着四个女生一脸笑意的过来，“怎么不跳了？”
知晓大声回了三个字，“体力差。”
“玩会儿游戏再去。”艾希跟着过来坐在老郑旁边，说这tຊ话的时候，她微微弯腰，胸前的春色刚好对着老郑。
老郑想起她昨天贴易川的模样，嘴角扬了扬，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碰了一下她面前的酒杯，艾希端起，两人同时灌下去一杯酒。
知晓没看到他俩的互动，越过他走到宋晚身边坐下，转头看到她眼尾泛红的模样，再扫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，笑着说，“你喝的？”
宋晚撑着脑袋看了她一眼，迟钝的点点头。
“酒量见长啊！”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，“别乱跑，知道不，这里全是狼。”
宋晚似懂非懂的点头，这时Shirley和Bonnie也走了过来，两人坐在了最边上，和易川挨在一起，Shirley的手肘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，他动了动，扯下毛巾坐起来。
疯了前半场，后半场就没那么跳脱了，一群人坐在卡座上玩起了游戏。
宋晚不会玩，况且她还喝了酒，撑着脑袋在边上看着。
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，她总觉得艾希和Shirley有意灌易川酒，两人之间眼神交流有些多。
到四点多，一桌人已经醉得不轻，最后一把游戏，易川输了，原本是艾希的庄，她把这个机会让给了Shirley，她视线扫了一圈，最后看着易川眉眼弯弯的笑了。
“和在场的女生舌吻至少十秒。”
话一出，老郑和知晓互看了一眼，眼里有些惊愕，似乎是没料到这姑娘这么大胆。
宋晚终于有了反应，像被蛰到似的收回桌上的手，看着那边，心随之提起来。
时间大概过去两秒，易川眉目微动，然后拿起面前的酒杯。却被Shirley伸手按住了，她把自己面前的酒推过去，“喝这杯。”
一满杯的威士忌，没加一块冰，易川抬起来就喝了。
他仰头的时候，刚好有束光从顶上打下来，宋晚只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，酒杯便空了。
就像某种目的已经达到，Shirley和艾希对视了一眼，接下来，知晓和老郑就被艾希带去舞池跳舞，Bonnie也走了，偌大的卡座上只坐着三个人。
宋晚脑袋沉得难受，思绪也变得迟钝起来，根本没发现易川的不对劲，也没发现Shirley虽然低头玩着手机，余光却一直瞥着易川。
那种闲适的姿态就像等着自己的猎物送上门一样。
直到身边空无一人，易川不见了，Shirley也不见了，宋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，往舞池方向一看，隔着交叠的人群，老郑搂着艾希的腰在暗夜里接吻。
成年人之间的游戏规则显而易见，脑海里“叮”的一声拉起警铃，宋晚几乎是慌不择路就起身去找。
头晕，双腿发软，她扶着墙壁走到洗手间的回廊，隔着遥远的打碟声和昏黄的长廊，看到远处的两个人。
易川覆在Shirley身上，头低着，一手撑在墙壁，却不是在吻她，而是在发怒。
他浑身被一股低气压包裹着，右手狠狠地掐着她纤细的脖颈，整个人沉得像一块冰，“你给我喝了什么。”
吐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，他似乎快站不稳了，身体微微躬着，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。
Shirley似乎被吓到了，脸有些泛白，眼神带着畏惧，她使劲拍打他的手，艰难的吐出这句话，“就是普通的兴奋剂。”
“滚。”沉声扔下这个字，易川手一松，Shirley止不住的咳嗽了两声，后怕的看了他一眼，然后跌跌撞撞跑走了。
回头看到宋晚，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。
宋晚僵在原地，被她故意撞了一下，失重的一瞬间，忍不住从嘴里溢出一声清浅的惊呼。
因为这点动静，易川斜着头看过来，宋晚的目光和他在空中相接，眼神有些失焦。
“怎么出来了。”他像变了一个人，没有刚才的暴怒，垂眸问她。
宋晚这时候脑袋都转不动了，仰头看着他，光从他的头顶打下来，逆光中，他的轮廓都柔和了许多。
有什么萦绕在胸口，轻飘飘的，一下一下戳着她柔软的心脏，像心动，却带着涩涩的感觉，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，“你不在了。”
她瘫坐在地上，双颊酡红，或许是因为喝了酒，眼睛蒙着一层水汽，脸上有股娇憨和乖巧。
易川视线一移，看到轻纱下她的身体，白皙的双腿叠在臀下，被长发遮住的胸口中间隐隐能看到浑圆的弧度。
理智濒临在危险边缘，身体立马传来一阵紧绷感，易川移开视线，蹲下身，柔声问，“能走吗？”
宋晚点头，视线随着他移动，听到他又说，“去找知晓。”
“你呢！”宋晚几乎秒问。
“我要回酒店。”
他声音沙哑，一手在侧边紧握成拳，却还是耐心的跟她说话。
空气中多了几分燥热，宋晚对上他幽深的双眸，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，最后脱口而出这句，“那你带我一起走吧！”
……
易川带着她去换衣间换回了原本的衣服，最后把她带上了回酒店的车。
凌晨的马路清冷了许多，车窗外无数霓虹闪过，空气很安静，宋晚靠在后座，转头看他。
或许是药效全发出来了，他手肘撑着膝盖把头埋在里，一句话不说，她心疼的伸手去碰他，指尖刚落在他衣服上，已经被他一句话打回来。
“别碰我。”
声音沙哑，像含着一团火，她虚浮着收回手，转头去看窗外的霓虹，心里堵得难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