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避开太后的锋芒,转而将矛头指向谢亦珩。
是因为君臣有别,皇帝在谢亦珩面前,带有天然的地位优势,他能向谢亦珩施压,谢亦珩却不能在明面上忤逆他。
“有理。”
谢亦珩所言,令皇帝通体舒畅。
哈哈,就该如此!
他是天下之主,是万万人之上的天子,谢亦珩再厉害,也要向他俯首称臣!
谢亦珩:“但臣不愿。”
皇帝的笑脸立刻龟裂。
他侧了下头,似乎要听清楚谢亦珩在说什么。
但谢亦珩没有重复之意。
皇帝垂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拳,努力消化谢亦珩所言带给他的冲击。
天下大乱时,谢亦珩壮志凌云,与简轼立下要一统天下的誓言。
皇帝是简轼的庶弟,无论是才学还是武艺,都不能与二人相提并论。说句直接的话,他当时只是一块黏在他们身后的狗皮膏药,目之所及是他们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身影,耳之所闻是将士、百姓对他们的盛赞与爱戴。
要不是简轼在天下即将一统之际丧命,这龙椅还轮不到他来坐。
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,皇帝的脸色顷刻间煞白如鬼。
谢亦珩与简轼早早约定了让简轼为帝,在简轼亡故后,谢亦珩恪守盟约,将天下让给简家,而简家之中与简轼最亲近的就是皇帝了。
皇帝永远都忘不了,所有文臣武将都在营帐外跪了两个多时辰,只为请求谢亦珩更改想法,自立为帝。
这些官员有多希望谢亦珩称帝,就有多嫌弃皇帝。
皇帝深知自己的皇位是从谢亦珩手底下捡来的,哪怕直到今日,谢亦珩也仍权倾朝野,有一呼百应之力,而他依旧是那个能轻易就被推翻的无能之人。
他会在谢亦珩忧心洛鸢时,故意将谢亦珩叫走,会在察觉到太后不愿让太医为洛鸢复查时,故意逼谢亦珩表态……可是,他也就只敢使出这些膈应人的小手段了。
皇帝没想到这一次,谢亦珩竟然不肯配合他。
他该怎么办?
与谢亦珩硬杠吗?他会输得很惨的。
附和谢亦珩的话吗?他是皇帝,是天子,是君,凭什么要他退让?
太后看到皇帝懦弱无能却又心有不甘的模样,眼神愈发鄙夷与仇恨,深呼吸一次,所有情绪都被掩藏起来了,她道:“本朝的福星地位尊贵,生母绝不可仅是位侍妾,哀家做主,将洛鸢丫头抬为平妻,日后她亦是摄政王的王妃,与沈攸宁不分上下。”
沈攸宁彻底坐不住了,当即又要反对,却被早有准备的贵妃给瞪回了原位。
之后旁人再说什么,沈攸宁都听不清了,只一门心思盯着我,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。
贵妃没有理由反驳太后,皇帝正处在心慌意乱之中,我被抬为平妻一事再无波澜。
他们在寿康宫待不下去了,纷纷向太后请辞,太后也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,督促皇帝将摄政王的洛王妃孕有福星一事公之于众后,就几人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