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虔眼眶一红。
“刚把团子带回家时,它很小很容易生病,毛都是稀疏的。你带着它来回奔波在各种宠物医院,才把它救下,养成现在这个模样。
“以前的裴总,也不会只把它当做一只无关紧要的狗,不会说死了再买一条。
“裴宴,人疯了,也得有个理由吧。”
裴宴好像被她的话击中,脸色骤然发白,躲闪着她的眼睛。
“那时候你说,年年被我们捡回来的日子就是它的生日。今天,原本是它的六岁生日。”苏虔任由眼泪洒落,“它或许今晚焦躁了点儿,为什么呢?以往年年的生日,我们甚至会空出一天时间,给它过生日。
“裴宴,你曾夸过年年很聪明,通人性,那你说年年去年的生日愿望,该不会许愿是今年生日被人打死吧?
“我忘了,它是狗,哪里会许愿?”
苏虔感觉有无数铁丝捆缠着心脏,勒得她喘不上气。
终于,她从裴宴眼底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愧疚。
“年年性子温顺,宠物医院的人说年年以前可能是导盲犬,裴宴,导盲犬咬人的概率有多大,你清楚吗?”苏虔哽咽着。
“她沈音要用多大力气,才能打死年年!”
多数人顶多砸晕,至少见血后都会收手。
可年年浑身是血,不敢想它是遭受了怎样的殴打。
气氛沉默几秒。
“可是年年已经死了。狗死不能复生,难道你还真的要让音音为了一只狗跪着赎罪吗?还是说,你想让她一命换一命?”
裴宴蹲下,想要接过年年的尸体,“好了,别闹了。我们可以再养一只跟团子一样的狗,重新培养感情。狗而已,多的是。”
“不用了,年年就是年年。”
苏虔躲开他,抱着年年走去了花园的梧桐树下。
年年以前最喜欢在树下跟她玩。
现在她也把年年埋葬在这里。
裴宴全程都沉默的站在她身后,看她拿来工具挖坑,又拿了件最爱的披肩点垫在里边。
安置好年年,她还在尸体上铺了层鲜花。
她没想到,生命的最后十几小时里,年年先离开了她。
等填了坑,苏虔站了好久,才转身回房。
两人没搭一句话。
她擦肩而过的时候,裴宴的心猛然间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似的。
“管家,看好夫人,她要去哪里都跟我报备一声。”
管家叹气,“先生,夫人一直看重年年,呃......我的意思是,人活在世上多少会有点心里寄托,年年死了,夫人可能会伤心好一阵呢,您有空就多陪陪夫人吧。”
“她的寄托不是我跟安安,竟然是一条狗吗?”
“哎,您不知道,这两年您应酬出差多,大多数时间都是年年陪着夫人,习惯突然没了都要有戒断反应,更何况是条生命呢。”管家道。
裴宴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,形容不来心里的滋味。
她该不会真为了一条狗寻短见?
很快,他自嘲。
什么人会蠢到为了条狗跟抛弃孩子,跟丈夫闹翻,还跟自己过不去。
裴宴想了想,让助理去按照年年的样子再找一条相似的狗。
苏虔回到卧室,还剩最后的九小时。
她想,睡一觉醒来,一切就都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