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赛开始。
季茗心发球,小臂发力,球拍上挥送球过网,羽毛球飞行轨迹的最高点堪堪越过球网,对手挑回来,球的高度骤升。
季茗心从网前后退,看准时机挥拍扑球,这一球的速度很快,直奔对方反手前场,又被挑回来。
对手的防守相当全面,比赛刚开始不到5分钟,俩人就打出了高质量的多拍对拉。
但季茗心的优势不仅在于进攻和速度,更在于他充沛的体能,第一局过半,他的跑动速度相比开场,不仅没下降,反而更加进入状态。
对手送过来一个高远球,他起跳杀球,羽毛球被高磅数拍线当空截断,狠狠反击,路线折返——这一瞬间的撞击声不亚于开枪。
秦郁棠目光紧紧追随这一球,可惜球速太快,从高处视角看总是慢半步,对方选手抬手示意后,她才看清球的落点——后场压线,漂亮!
比赛继续,秦郁棠逐渐冷静下来,拿起手机低头搜索今天这场比赛的官方信息,打字时指尖有些颤抖,耳边全是呼啸的球拍声以及现场观众不时爆发的喝彩声。
“青少年羽毛球……分站赛……参赛名单……”秦郁棠喃喃默念着,手指上划屏幕,终于找到了今天这一场的选手。
季茗心。
真的是他。
秦郁棠在刹那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个名字,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,她挺想掐自己大腿一把来验证这是否是一场梦。
但理智告诉她,没有这个必要,她放下手机,视线再度投向场上,21比16,季茗心打出了第一局的制胜球,率先拿下赛点。
他走向场边,拿起毛巾擦汗,五官和刚才出现在秦郁棠取景框里的一模一样——没有美颜,没有滤镜,有些人就是天生长得比普通人高清些,同一张照片里,别人都是360p的门锁画质,独他一个人是蓝光高清的——俗称为帅得鹤立鸡群。
这小子,秦郁棠咋舌,还真是男大十八变啊。
他小时候可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运动细胞,在秦郁棠这个靠山出现之前,他在孩子堆里都是被拳头霸凌的那一个,即使后来被秦郁棠拖上梁山,动不动就爬树下河,斯文扫地,他所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和胆量气魄,也不应该是朝运动员的方向发展——反倒是小白脸那条赛道,很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。
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呢?
网络上查不到别的资料,看来季茗心作为一个运动员,还没有太出名,秦郁棠略感庆幸——万一自己是在电视直播上看见了他,那可就真成“一入侯门深似海,从此萧郎是路人”了。
到那个时候,别说季茗心不会来主动和她重修旧好,就是秦郁棠自己摇着尾巴贴上去,只怕也要被当做别有用心的小人。
第二局比赛进度比第一局快,双方都出现了部分失误,但相较于对手,季茗心的失误少很多,失误后调整也更及时。
随着对手的一个接发球失误,季茗心成功拿下赛点,比赛结束。
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,秦郁棠循着声音看去,居然发现有人举着季茗心的手幅!
不是说好了不出名的吗?
难道是她打开搜索引擎的方式不对?
幸好人不多,从人群构成来看,八成都是外貌协会的骨灰级会员,偶然发现季茗心这么一位潜力股,碰上他比赛便赶来热情支持。
可相较于粉丝的沉浸式情绪投入,季茗心显得……没有什么情绪。
比赛过程中秦郁棠就发现了,他不管是得分还是失分都没什么大表情,光从脸上看,你完全无法判断出此时场上的局势如何,更无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。
他收好球拍,和场边的教练简单讲了几句话就准备拎包离场,路过粉丝的区域时,看台上又爆发出一阵尖叫,闪光灯咔擦一顿狂响,有人举着纸笔想要他签名,季茗心完全无视了这一切。
这阵喧闹因他而起,他却就这么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了,好像世间纷纷扰扰,真与他无关似的。
秦郁棠扭头看着,禁不住扑哧笑出声,她先是觉得儿时那个求爱求关注的小男孩长成了一冰美人很搞笑,接着又觉得这群粉丝从头至尾连半个眼神都没得到,还能爱得这么如痴如醉很搞笑。
这不抖m吗?
秦郁棠内心吐槽,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,下台阶绕去对面找闫知非和陶颖集合。
俩人正在观众离场的出口处等秦郁棠,一个抱胸,一个叉腰,互相牛头不对马嘴地聊天。
陶颖得瑟:“怎么样?我说那个帅哥打球真的屌炸天吧!”
闫知非摸摸下巴说:“这人9岁才开始接触羽毛球,17岁能打到这种水平,虽说能看出来球商挺高,是带脑子打球,但也不是光靠天赋能做到的。”
“那靠什么?”秦郁棠一手插在外套兜里,一手拎着半瓶水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中间。
“努力。”闫知非转头看她,严肃道:“我以前有个游泳队的熟人,天赋异禀,100米领先我两秒多,进了省队,结果发现身边高手如云,天赋这玩意儿,在他们那个水平看来就是一张入场券而已,真到了高手对决,拼的还是坚持和刻苦。”
“哦。”秦郁棠垂眼看了下鞋面,平静到:“那他们训练应该很辛苦吧?”
“当然啦!”陶颖叉在腰间的手放下来,“他说那个游泳队的熟人我也认识,人家没进省队之前训练量就特别夸张,一天练的比我一星期还多,据说进省队之后更卷了,最近正在努力卷去国家队。”
闫知非补充:“他们家体育世家,他爸就奔着送儿子上奥运去的,对他要求超级严格,小时候老见他在泳池里边游边哭。”
陶颖附和着叹息:“我见犹怜啊,本来我小时候也立志要为国争光,结果一看他那样,还是算了,本人能把书念明白就不错了。”
“听起来你们仨都挺熟悉啊?”秦郁棠左右看看。
闫知非搔搔耳朵:“算是发小儿吧,小时候一块儿长大,后来人家出息了,也就逢年过节,或者他放假的时候能约出来玩,其实他们这种运动员平时管理特别严格,假比我们高中牲放得还少。”
陶颖八卦,搂着秦郁棠亲热地说:“你对他感兴趣啊?我可以给你介绍,一米八三,八块腹肌,我还有照片,给你看看。”
闫知非一脸鄙夷地看着她,试图把人从秦郁棠身上扯下来:“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黄色废料。”
秦郁棠已经接过手机了,闻言一顿,看向闫知非,无辜道:“可我确实想看啊。”
也许能从中窥见一丝半缕运动员的生活日常,季茗心现在……也是过着那样的生活吧,她对此实在是了解太少了。
闫知非哑口无言,只好目睹着两人停下来,原地欣赏自己发小的朋友圈,视线随白眼挪开,正好捕捉到羽乐球馆的老板出现在附近。
“宁哥!”闫知非挥挥手,大声道:“干嘛去?”
球馆老板吓一跳,紧急转身,冲他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,接着指指选手离场的出口,示意自己那边有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