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祁琮煜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时,苏慕心睁开了眼,她侧躺着,其实现在侧躺还是会有些疼,但是她能忍,她看着祁琮煜熟睡的样子,两人的距离其实只要苏慕心伸手就能碰到祁琮煜,她却没有伸手,只是静静的借着月光,看着祁琮煜,他们十多天没见面,再见面两个人竟然都是一身的伤,说起来好笑又心酸。
病房是有门禁的,到了晚上十点多之后就不能再进出,苏慕心因为白天睡多了靠坐在床头想事情。
祁琮煜担心的事情她也能明白,警局直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人,那个人满心的报复和嫉妒,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其他人。
苏慕心下了床,她的输液留置针在今天晚上拔掉了,代表她离出院也不远了。
她拖着有点酸软无力的半边身子蹲在祁琮煜面前,睡梦里的祁琮煜还皱着眉头,他们相互了解到苏慕心能够猜到他梦见了什么,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他定是在梦里还在为她的事情操心。
她伸出了手,抚平了祁琮煜的眉心。
“你就不要操心了,家里的事我能解决。”
苏慕心不知道祁琮煜能不能听到,她想告诉他,让他放宽心,好好休息几天。
苏慕心终究还是想多了,第二天她一出院,祁琮煜为了她的安全,把她带在了身边,巴不得她可以变小放进口袋的那种。
在那个隐患被抓归案之前,祁琮煜说就算抱在怀里,也要看好她。
幸好,祁琮煜算头脑清楚,还是愿意放苏慕心一个人去上洗手间的。
出院之后的第一个周五,是苏敬一周一次的外科部会议。
会议上,苏慕心做着记录,苏慕心座位的后面,是祁琮煜,祁琮煜不清楚那人的样貌,监控画面也不够清楚,所以他把所有眼生的人都列入了怀疑范围。
他的鹰眼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,看的别人极为不自在。
会议进行到一半,医院的警报声再次响起,比上一次苏慕心按响的更为尖锐刺耳。
同时内部广播播放着——“门诊部有外来入侵人员。”
“小祁,你先带小苏医生走。”会议上的殷良直接将苏慕心和祁琮煜从会议室后门推了出去,后门直对着电梯,只要他们上了电梯,就能直接下到安保部,目前而言,安保部是相对安全的。
被一同推走的还有苏敬,电梯门关上的时候,殷良还给了苏敬一个眼神,苏慕心不经意看到时愣了一下,这种眼神,饱含着安抚的意味,这殷良和苏敬到底是什么关系,同事?朋友?亲戚?都不像,苏慕心能对上号的只有灵魂伴侣。
安保室里的喇叭在不断的重复着——“一级警备,一楼门诊有人持刀伤人,请各个警力迅速到位。”
苏敬等三人在监控室里听到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——魏夏,又出现了。
苏慕心和苏敬看着监控里的画面,两个人面色沉重,面对这个他们都认识的人,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。
监控器的屏幕被分成了十六个,有的画面不够清晰,却看见了地面有点点滴滴的血迹,血迹延长成了一条长线,直接延续到了下一个画面里,但他们始终没看到人。
十多分钟之后,监控室的屏幕忽然因为信号不好而闪烁,等画面再次恢复时,门诊的挂号处监控里出现了一个人,在屏幕的最角落上,模模糊糊中,一个寸头手持着水果刀的人已经被一大群举着盾牌的人按压住制服。
苏敬的手机也是同一个时间响起:“阿敬,没事了,带你徒弟出来,你们看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。”
苏敬和苏慕心都沉默着,他们对于魏夏都有种疑惑,人真的到了某个地步之后会绝地返生吗?还是自甘堕落,那样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,竟然会生出拉别人一起下地狱的想法。
祁琮煜看着苏慕心冷着的脸色,他似乎读懂了她的心理,她向来心软,有人说说好话她都能认同,对于这个大好青年最终走入歪路,谁都不好受。
电梯里,苏慕心跟苏敬说道:“老师,魏夏说我们两个人同岁,如果我们可以早点确认是第四期,他们或许不花这么多钱去治疗。”
苏敬叹了口气,摘下了自己的眼镜,“如果事情从头再来,他不会这么想的,人在家人生病的第一步是不会选择放弃的,他们都会想着拯救,那是他们最亲的人,事情发生之后,生活留下的压力让他慌不择路,这才是他误入歧途的最终原因。”
苏慕心听着沉默着,她也记得辛楚和苏卓出事的那几天,她曾疯狂的想要逃离这个世界,她逃避所有熟悉的人,如果不是禹礼和祁君、祁琮煜拼命的拉着她,说不定她也会变成这副报复社会的样子,她听过那么多负面的说辞,责怪,妒忌,幸好,她最终挺过来了。
想到这里,苏慕心反手握紧了祁琮煜,这个人曾用面具将自己伪装起来,却在背地里,买了一大堆的乐高来哄她开心,他口中说着让她吐出自己敲诈走的压岁钱,实际上他们出门,苏慕心一分钱没花过。
苏敬和苏慕心走向了一楼门诊,被套住头套的人正是魏夏,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又心头一紧,这个年轻人进了警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未来,他的人生真正意义上的一团乱了。
苏敬和苏慕心看着魏夏的脸,他面色灰如土色,表情决绝,被警察带走时,他看了一眼苏慕心,用那张沾着血迹苍白的脸笑了一下。
魏夏走过的地上是一地的血,点点滴滴连成了线,这时,苏慕心才发现刚刚监控里面的血迹原来都是他自己的血,而今天纯粹是魏夏自己计划的一场自投罗网。
他们看着魏夏落网,苏敬让苏慕心早点回去休息,刚出院不要过于劳累,殷良在不被人知的角落,拉上了苏敬的手,这一幕被祁琮煜看到了。
苏慕心还在诧异祁琮煜看什么时,祁琮煜一手揽住了苏慕心的腰际,直接带着人回了家。
祁琮煜看着魏夏被抓走后,终于放下了悬着在嗓子口的心,但还没轻松两天,他又被指挥部安排了任务离开了之后又没了消息,苏慕心也面临了大五开学。
大五开学苏慕心真正意义上跟一大帮同学进入了实习期,学校几乎没有课,出于方便,苏慕心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两居室,就在钟琪的出租屋对面,方便苏慕心蹭饭相互间有个照应,距离医院只有一公里不到。
苏慕心也完完全全适应了小苏医生这四个字,医院上上下下都认识她,一个在自己住院部受伤住院的医生。
时间渐长,曾经魏夏对苏慕心造成的的危险性和威胁都被她抛之脑后,她照常上下班,跟手术,跟苏敬的会议。
“姐妹,下班一起去逛街啊。”钟琪临下班的时候坐在办公室给苏慕心打电话。
“心理科真好还能准时下班,我还要加班,去不了。”苏慕心手上在写电子病历,一边接着钟琪的电话。
“啊?我还想告诉你我又有新目标了。”钟琪正在办公室里整理着文件,现在的病人年纪越来越小,今天竟然有一位才15岁,诊断的结果也出乎意料,抑郁症中度。
“……”苏慕心沉默了一下,回道:“你上次什么时候分手的?”
“你果然不爱我,我上一任分手的时候你家祁琮煜还在tຊ京北,你根本都顾不上我。”钟琪说的好不委屈,可这边的苏慕心翻了个白眼。
“你哪一任分手我家祁琮煜不在,好了先不说了,我估计要一个多小时才能下班,你看吧,要逛街呢,你估计得等等我,挂了。”
苏慕心说完就真的挂了电话,今天门诊加号加了十来个,苏敬心软,大多数远道而来的病人没号了他都会加号,所以一般他坐门诊,整个外科主任诊室忙的团团转,除了苏慕心这个进修生之外,还有一个叫李玖的也是进修生,两个人都在协助苏敬。
苏慕心预料的很准,一直加班加到了七点多,她一边回家一边给钟琪打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