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弯腰蹲下去,眼泪湿润了眼角位置。
“江弥声,这就是不老实安分的代价。”
周应淮居高临下,堪堪的望着脚边的女人,恨得要刮了人。
江弥声是个聪明人,这话代表他应了声。
只是方式不同。
腹部依旧疼痛,但她能忍则忍,缓慢的直起身子,与他四目相对:“谢谢,我一定会帮你演好戏的。”
“但愿如此。”
江弥声此刻没有痛恨厌恶,更多的则是心凉。
“敲门进去。”
他命令差使她。
她走到门边,挺直腰板,却回眸看他:“不打算挽手吗?”
不装模样,宁悦指定看出点东西。
江弥声等了他几秒,准备收手时,周应淮上前,胳膊穿过她的臂弯,轻轻揽住。
只是手碰手的动作,看去却很亲昵。
外人眼里,她是贤妻,他是好丈夫。
而只有彼此明白,这段关系烂透了。
门开,里外的光线相融合交汇。
周应淮是第一眼看到宁常慧的,她跟宁悦坐在客厅,斟茶聊谈,脸上挂着三分笑,七分严肃。
江弥声明显捕捉到,他眼神闪去的慌乱。
收得很快。
“小姨,妈。”
她主动开口唤人。
宁悦是如常的笑脸。
反观宁常慧,则有点儿意外:“你们回来了?”
周应淮脑中端详琢磨,琢磨宁常慧的出现。
她第一时间找到宁悦,是所为何。
“小姨怎么突然回岄府了?”
“在你们前一脚,刚到没多久。”
话是说给周应淮的,眼睛看的却是江弥声。
江弥声总觉得,宁常慧笑时,反倒不像是笑,更像是对人的一种打量。
宁悦起身,腾出两把凳子:“弥声,你跟应淮过来坐。”
桌上有茶,还有一些精致小巧的点心。
江弥声挽着他手,试探性的拽了把。
周应淮纹丝未动,她看向他:“妈叫我们过去坐。”
她不知是他故意,还是真出神,总是人不走。
“老公。”
在宁常慧的毒眼下,江弥声把戏做好不简单:“刚才还好好的,怎么了?”
“过去吧!”
周应淮往前走,她得跟上,他腿长她要快步。
即便只是几米远,但江弥声有点吃力。
走到椅子旁,她率先往里挤坐好。
周应淮跟随坐在旁边,两人位置的齐平的,但江弥声好巧不巧的跟宁常慧面对面,本就压迫的情绪,此刻更浓烈。
“应淮,帮弥声拿个杯。”
宁悦叫他。
他照做,取了茶杯递过去。
宁悦斟茶很有一手,动作细致轻巧:“这茶是你小姨特意从杭南带回来的,你们尝尝鲜。”
“谢谢妈。”
江弥声笑脸相接。
其实在宁常慧的眼皮子底下,跟宁悦上演婆媳温暖,她很有压力。
“一家人,不必这么客气。”
周应淮抿了一口,出声得很随意。
听不出意味,宁常慧不咸不淡的说:“应淮你这是替老婆说话,还是怕我们刻待了弥声?”
“小姨说笑了。”
在杭南时,一派冰冷高高在上的宁常慧,却玩笑似的对江弥声道:“弥声,要是应淮待你不好,跟你婆婆说。”
宁悦也是笑着,俨然看去这是一家人的氛围。
导致江弥声都有一种强烈的错觉感。
“我会的。”
周应淮的手伸过来,轻轻握住她的,十指交扣。
江弥声很配合,半分不忤逆,乖乖让他捏住。
但她看得懂宁常慧的眼神,是那种怪异的。
“这可是妈特意点的,你多尝尝。”
周应淮提起筷子,给她夹了点心榴莲酥,小小巧巧的榴莲酥,一个刚好两口的分量。
“谢谢老公。”
江弥声张口就来,丝毫不觉得羞涩。
两人之间的关系氛围也都保持得很好,状态完全不似要离婚的人。
“弥声,这次去杭南觉得怎么样?”
这时,宁常慧忽然开口问起。
江弥声心猛然提了下,卡在喉咙口的榴莲酥吞咽到一半,她不敢去伸手拿水。
周应淮看出端倪,把水递给她。
喝下几口,窒息感消失:“挺好的。”
“是吗?”
她这两个字,吐得很有玩味。
江弥声一时之间,不觉如何回答:“嗯。”
周应淮把话接过去:“孩子的事,我跟弥声商量了,打算下半年准备准备。”
咽下去的水,就像是再次涌上喉咙,欲要吐出来。
整得江弥声很恶心。
她憋红了双眼,但碍于程振东的案子,没法拒绝,只能张口迎合:“对。”
宁悦看周应淮。
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,以往谈及多次孩子,他不是以各种理由推辞,便是转移话题。
唯独这一次,竟然乖乖顺从,还把话说得这般漂亮。
宁悦嗓音透出喜悦来:“弥声,你比妈厉害,总算是有个劝得动他的人了。”
在桌的人总共也就四个,脸色各不相同。
周应淮跟宁常慧都是正常色。
唯独江弥声夹在中间,她最难堪,因为这两人都能轻易看穿她内心。
这场面见会,维持了半小时左右。
是宁常慧主动提出要离开,才堪堪结束。
周应淮下楼去送人。
等着宁常慧把车从车库开出来,打开车窗,她扭头看着他:“在杭南我那些话也只是建议,你真打算好了?”
“打算好了。”
她知道,周应淮是个怕麻烦的。
但显然江弥声也不是随意能抚平胃口的性格。
宁常慧勾起唇角:“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,才肯配合你进门演这出戏的?”
“小姨你很聪明。”
“姜还是老的辣,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们有事。”
周应淮抿了抿唇,张嘴说道:“帮她搞定程振东的官司。”
宁常慧:“程家遗产的事?”
“嗯。”
“程振东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,况且他也不会忌惮你们周家,你是拿什么去跟他交换?”
江弥声跟周应淮那点心思,在宁常慧眼皮子底下,无处遁形,看得明明白白,彻底透明。
“他手里一直有批水货没走,主要在岄府没人帮。”
剩下的话无需多说,聪明人都听得懂。
显然宁常慧也不傻,点了下头:“你真没打算跟她好好过下去?”
“没打算。”
宁常慧看着他,说道:“既然没打算,等这事过了,就得彻底断干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