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太医院给顾玄苍送去了一碗药汁。
顾玄苍俊美的脸庞上掠过一丝狐疑,问道:“这是何物?”
送药的太医谄媚地道:“这便是能够解了您体内寒毒的解药!”
原以为,顾玄苍会重重有赏,却没想到,顾玄苍竟是难以置信地道:“解药?这解药是如何而来?”
解药,不是只能从姜柳那个女人的心头放血而得吗?
可是没有他的命令,谁能这么大胆?
难道……太医院研制出来了新的药方?
太医愣了愣,想到宋月婵的吩咐,嗫嚅着道:“这是……这是专为皇上研制的新药。
”
顾玄苍不耐地抬手,把碗中的药物一饮而尽,旋即狠狠地皱起了眉头!
可是,那碗中的药分明都是人血的味道!
顾玄苍不知道自己心中那隐隐约约的烦闷和心慌从何而来,他霍地站起身来,冷脸道:“告诉朕实话,否则,你的人头便别要了!”
龙威顿时压制下来,太医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,哆哆嗦嗦地道:“是,是……这药是从废后心头取的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朕何时允许动废后了?”顾玄苍紧紧地握住了拳头,他的女人只有他能动!
他还没同意要姜柳的命,谁敢擅作主张!
太医不解地问道:“是您让婵贵妃拿废后炼药作为药引的,您忘了吗?”
“朕……没有!”顾玄苍薄唇紧抿,漂亮的凤眸之中溢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心痛。
宋月婵竟然假传圣旨,还要害死姜柳?
可是,她不是一直很温柔恭顺,心地纯良的吗?
顾玄苍不敢相信,更不能相信,他认为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,他抱着一丝期待道:“来人,传婵贵妃!”
宋月婵很快便来了,她戴着繁复的头面,金光璀璨得像是昂贵的仙子。
不知为何,顾玄苍却想到了被禁足中瘦骨嶙峋的姜柳,想到姜柳那张逐渐瘦削下去的小脸,眼前的宋月婵便显得如此庸俗。
“皇上!”宋月婵宛如一只穿花蝴蝶,熟稔地扑进了顾玄苍的怀里。
顾玄苍艰难地开口道:“是你在姜柳体内种下的暑狱?”
宋月婵一愣,看到旁边摆放的碗里还残留着的浓黑药汁,心里一时有些心虚。
可一想到以后就没有那个女人来烦扰顾玄苍了,她到底是心中的喜悦占了上风。
宋月婵睁大眼睛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,道:“皇上,妾身也是为了你呀!”
“谁允许你擅作主张?”顾玄苍罕见地对宋月婵发了脾气。
看到顾玄苍眼底几乎凝成实质的愤怒,宋月婵慌了,她道:“皇上,你忘了吗?是姜柳的父皇在你的身体内下了寒毒,难道这一切不该从她的身上算账吗?”
宋月婵的眼中除了对姜柳的愤恨,还有一丝渴盼。
她在渴盼上位,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,只是贵妃,她根本不满足!
这一切只有姜柳死了,才能达成,只有姜柳死了,顾玄苍的身边才能只有她一个人!
顾玄苍愣住了,心中一闪而过一丝难言的痛意。
“朕没有给你肆意妄为的权利,爱妃,你越界了!”
宋月婵眼角微红,她被顾玄苍吓到了,她往后退了一步,可怜兮兮地道:“可是妾身都是为了皇上啊!你是妾身的夫君,妾身不能看见皇上每日都在痛苦之中度过,难道怯生有错吗?还是说,姜柳那个女人,在皇上心里已经变得很重要了?”
顾玄苍不知道自己是恼羞成怒多一些,还是气急败坏多一点!
他想也不想,拿起桌上的瓷杯便狠狠地往墙上砸去!
“砰——”一声炸裂开的响声,水渍四溅,瓷片到处散落。
“她和我之间有血海深仇,我会对她有所挂念?”顾玄苍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,淡漠地说道。
宋月婵低下了眸子,掩饰住自己眼神之中的怨恨。
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,姜柳会危及到她在顾玄苍心中的地位!
虽说不知道这样的直觉从何而来,但是现在看来,幸好下手得早,若是再晚一些,怕是姜柳就真的要成功了!
她绝对不要失去顾玄苍!
于是宋月婵打定主意,小意温和地道:“是,是妾身说错话了,皇上不要再生气了!”
顾玄苍复杂地看着她,道:“温柔的你,撒谎的你,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?这些天你先回你宫里好好静一静吧,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不要见面了!”
他对盛婵有愧,可盛婵已死,所以对和她相似的宋月婵百般纵容。
但宋月婵似乎不是自己想象中清纯可爱的模样,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?
“皇上!你这是什么意思!你能不能冷静一点,姜柳是你的仇人啊!妾身才是真正爱你的人……”宋月婵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道。
就为了姜柳这个女人,他就和自己生气!
以前,可从来都没有过!
最近不要见面了之类的话,难道是要把她给禁足吗?
“你走吧!”不容宋月婵再说,顾玄苍便叫来侍卫,半是请半是架地把宋月婵给拉了出去。
不知为何,顾玄苍此时此刻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姜柳。
姜柳取血的时候会不会很疼,会不会……很恨他?
他把杂七杂八的念头从脑中赶出去,抓住旁边的太医冷声问道:“人被取了心头血,会如何?会有危险吗?”
太医擦了擦额前的冷汗,隐约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,他颤着声道:“凡是肉体凡躯,只要心脏受到伤害,都是回天乏术……皇上饶命,皇上饶命啊!”
回天乏术!
难道姜柳就要死了?
顾玄苍不知为何,自己心中的不安更加浓烈,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开来,发出心碎的声音,他正在失去一个重要的东西!
他根本来不及细想,跌跌撞撞地便跑出了金銮殿,一路往凤栖宫而去。
“姜柳,你的人是我的!没有我的允许,你不准死!更不准离开我!”他低声咬牙切齿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