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,舒瓷冷眼看着两个醉鬼。
准确地说,是一个醉鬼。
号称千杯不醉的库楠倒在沙发上,一头雾青色发丝凌乱,闭着眼,嘴里喃喃道:
“老子就不信了,今天搞不赢你,有种别走……”
裴衍不知醉没醉,靠着沙发阖眼,微仰着头,昏黄光线晕染脖颈线条,喉结不时滚动一下。
舒瓷起身过去,踢了下库楠的腿:“先走了。”
闻言,库楠倏然睁眼,看舒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渣了他千百遍的渣女:“我醉成这样,你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?出危险了怎么办!”
还知道控诉,说明醉得还有意识。
舒渣女很无情:“安排了人送你回去,就你这嚯嚯人的样还怕别人搞你?你不搞别人就不错了。”
说完,她转身拍了拍裴衍:“还能站起来么?”
裴衍缓缓抬眸,深棕色瞳孔朦胧迷离,浓密的睫毛扑闪两下,语气清晰不见醉意:“能,回家吧。”
舒瓷黛眉微挑。
没看出来,裴衍竟然比库楠能喝。
裴衍撑着沙发边缘站起身,就在舒瓷下意识要去扶他的时候,男人单手揽过她的腰,步履稳健,带着她往前走。
库楠被酒精灼得胃难受,望着相拥离开的两人,心里把裴衍又从头到尾骂了个遍。
他捂着肚子坐起来,想弄杯水喝,喊了几声“服务生”都没人答应。
临近十二点,正是狂欢最热闹的时候,服务生大多穿梭在舞池周围,没办法,他只好强撑着站起来,摇摇晃晃往舞池走。
人是真多,都嗨起来了哪还管得了让不让路,库楠不耐烦挤着往前走,蓦地听见一句:“妈的不长眼啊。”
那人骂的正是他,因为他把人脚踩了,还踩得不轻,酒劲上头,正要骂回去,抬头看见人就愣了:“是你?”
樊亦星看到裴柒柒的未接来电,再打就没人接,以为出什么事了,他正好在附近,就来酒吧看看,结果碰到这么一瘟神。
“是老子,把你的衰脚拿开,挡着我路了。”
库楠上扬的桃花眼潋滟波色,想到什么:“不用往里走了,你姐让你接的人就是我。”
“什么?”樊亦星皱眉。
“我说,你姐把你卖给我了。”
库楠一米八五的个子往樊亦星身上倒,头抵在他脖窝,吐息间是烈酒残余的味道。
樊亦星不客气推他:“滚!这到处是鸭子,要滚床单找别人去。”
“不去,”库楠像块牛皮糖似的贴在樊亦星身上,“放着你这样的绝色不要,我去找什么鸭子呀。”
樊亦星眉皱得更深。
这他妈喝了多少,鬼话连篇。
两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挤在人群里,还有一个跟没骨头似的,周围不耐烦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樊亦星没办法,转身往外走,库楠立马贴着他往外走。
“姓库的,你有完没完?”
一脱离人群,樊亦星就毫不客气地把人甩开。
库楠没站稳,撞到门口招牌下的金属板上,疼得直抽气,一下没起来。
樊亦星见他缩着身子半天没动静,心想不会这么不禁撞吧?
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:“诶,装什么装,碰瓷也不是这么个碰法。”
库楠蹲在那,才缓过痛劲,懒得跟他计较,只伸出手:“有烟没?给我来一根。”
可能是出于对那一甩的微小愧疚,樊亦星鬼斧神差掏出烟,脸上却是不耐:“就你事多。”
“打火机。”
“抽死你。”樊亦星嘴上没好话,另一只手却拿出了打火机。
咔嚓一声,蓝色火苗升起,照亮库楠俊美的面庞。
他吸一口烟,缓缓吐出烟雾,睨向樊亦星,似笑非笑:“我也没把你怎么着,别一口一个死字。”
“我是医生,像你这种又喝又抽的人,早死正常。”樊亦星面无表情地说。
库楠叹气:“37度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,你这张嘴就没遭过打?”
樊亦星嗤道:“一般只有我打别人的份。”
库楠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:“也是,我能打过你就把你压下面了。”
樊亦星当然能听出他意有所指,瞬间不爽:“姓库的,我警告你,那天的事再提一个字,我打烂你的嘴。”
“好,不提。”
库楠蹲的姿势改成坐下,拍了拍旁边的台阶:“来,抽根友谊烟,那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,都不提了。”
樊亦星本意不想坐。
他是来找裴柒柒的,看样子都喝大了,裴柒柒估计也走了,他没必要在这跟一个醉鬼纠缠。
可看库楠那样,慵慵懒懒,发丝凌乱,神智半清不清,透着一股招人惦记的风流劲。
今晚他要是走了,还不定被谁捡死鱼捡了去。
真他妈见鬼。
他又鬼斧神差坐下了。
指尖猩红明灭,库楠望着流光闪烁的夜景灯光,半晌感叹出一句:
“你说我俩都到那一步了,怎么就成不了呢?”
成年男人的情.欲向来直白,樊亦星想起那晚的事,不禁冷笑:“成不了怪谁?”
开始裤子脱得有多快,后来就有多尴尬。
当时旖旎气氛都拉满了,两人硬到最后一步卡住,互不相让。
但凡有一个人肯服软,也不至于最后不欢而散。
库楠一根烟燃到尾,他弹掉烟头,转头一口烟雾吐在樊亦星脸上,隔着渐渐消散的烟,懒懒溢出笑。
声音透着痞透着哑:“不然我委屈委屈,今天再试一次?”
樊亦星顿了下,指尖烟灰掉落。
他缓缓转眸,对上库楠潋滟的桃花眼,气息微沉地吐出三个字:“你确定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