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接受治疗。”
严屿深说这句话的时候,神色很平静。
反倒是小陆露出震惊不已,瞳孔放大都忘记了该说什么。
而严父严母一顿,紧接着眼眶就微红起来。
“我现在去叫医生来。”严母擦擦眼角,拉着严父走出病房。
病房里只剩下严屿深和小陆。
小陆唇角上扬:“老板,您终于想……”
“你去帮我做件事。”严屿深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。
小陆顿了顿,但转念一想,也不意外了。
几个人轮流劝说了好几天都没能说服,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接受治疗。
严屿深看着他,认真道:“你去帮我买婚纱,还有戒指。”
小陆的表情又转变成了疑惑不解:“老板,你要这些干什么?”
“去买。”迟樾淡淡道。
“好。”小陆连忙起身,“老板你等我,我马上就去。”
几个小时之后,小陆空手回到病房。
迟樾抬眼看他,用眼神询问他东西呢。
小陆缓了口气“老板,东西都放在车里了。还有先生和夫人,我跟他们说您想吃点清淡的。现在可以出发了。”
他跟了严屿深这么多年,怎么会不知道严屿深的心思?
到了北山陵园,小陆没有跟着严屿深,目送着他费力地拖着那沉重的婚纱走进墓园。
这画面属实有点诡异,婚纱,墓碑,喜事和悲事竟然也能同时出现。
严屿深抱着婚纱走到孟伽晚的墓碑前时,早已满额大汗。
他单膝跪下,将婚纱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墓碑之前,又从兜里掏出戒指,郑重地放在婚纱上面。
“晚晚,上一次我们的婚礼是假的,但其实也不算是假的,毕竟我的父母和你的哥哥都在现场,我们是当着他们的面宣读誓严的。”
“当时的我是在演戏,但现在的我是真心的。也许有点晚了,也许你已经不愿意嫁给我了,但我还是想说。”
“孟伽晚,嫁给我,好吗?
严屿深一字一句缓缓说着,他最近的身体虚弱得不能支撑他有多余的力气。
直晃晃的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,有些炙热,晒得他有些头晕。
他身子晃了晃,眼睛轻阖,再睁开的时候,眼前就出现了孟伽晚的身影。
和之前一样,穿着白色连衣裙,浑身散发着淡白色的光芒。
看见她,严屿深便知道,这是他的病发了。
可他还是笑起来:“晚晚,终于见到你了。”
这么多天没见,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?
孟伽晚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笑着。
她弯下腰拿起那枚戒指,戴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。
阳光下,钻石泛着耀眼的光亮,刺的严屿深眼睛一疼。
她把手伸到他的眼前,笑着问:“阿深,我带这枚戒指好看吗?”
“好看,当然好看。”严屿深哽咽地看着眼前虚幻的孟伽晚,露出满足的笑容。
怎么从前日日都能见到的时候,他没有珍惜地多看看她呢?
两个小时过去,小陆见严屿深,没有再继续等下去,打开车门就往里跑。
他直奔孟伽晚的墓碑,就看见了昏迷不醒的严屿深。
“老板!”
……
回到医院,这一次医生给严屿深进行治疗的时候,他没有再表现出排斥的情绪,按照嘱咐吃了药。
严父严母松了口气,心底的大石头落下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小陆却总是隐隐不安。
医生走后,小陆看着严屿深,迟疑地问:“老板,你真都放下了吗?”
严屿深低垂着眼眸,看不出情绪:“我不是已经接受治疗了吗。”
小陆挠挠后脑勺,觉得这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。
他能主动接受治疗,已经是个好现象了。
“老板,你能看开这件事,我真的很高兴。先生和夫人也很高兴的。”小陆说。
蓦地,严屿深不知道是在自严自语,还是在跟他说话。
“结婚那年,晚晚本来是想去爱尔兰举办婚礼的。她说那里有一座古堡,古堡上有三百六十五个窗户,很吉利。”
“象征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我们每一天都可以陪伴在彼此身边。”
“我没有答应。现在,我后悔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