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沅煦理所当然的道:“母亲让我照顾好你,我便寸步不离。”
宴青菱怒道:“我跟康子意睡觉,有种你也寸步不离!”
江沅煦脸色微微一变,诧异的看着她。
“妹妹,这个要求委实不要脸,我不同意,今后不必再提。”
“我看是你不要脸!”宴青菱被他气得俏脸通红,气急败坏地过去拽他,“滚,我这不欢迎你!”
她一个肩不能扛的弱女子,哪里拽得动他。
江沅煦任她推推搡搡的,坐在那不动如钟。
待她力竭放弃之时,江沅煦淡淡讥讽道:“没大没小还没用,出去不要说你姓宴,丢人现眼。”
宴青菱气得咬牙切齿。
“我乐意跟你做兄妹了?”
他们都在气头上,宁明月弱弱出声做和事佬:“都是我的不是,才叫康夫人和将军起了争执。”
宴青菱更加怜惜她了。
“你是我府上的人,我就该护着你,叫你受了委屈便是我的不是。”
宁明月道:“康夫人千万不要这么说,我和小兰在康府白吃白住,已是欠下了许多人情,我对夫人感恩戴德,理应报答才是。小兰——”
小兰赶紧到她身边去:“小姐,我在。”
宁明月握着她的手,真诚道:“康夫人,我没有金银珠宝可以用来报答你,唯有一位婢女,她是个心慧手巧的,康夫人若是不嫌弃,收下她吧。”
这丫头的确好。
有个眼盲的主子,做活本可以敷衍的,反正主子看不见,可小兰从不敷衍。
以往在卓家的小院子虽简陋,却也里里外外干干净净,宁明月的衣服小兰也都收拾的很好。
小兰被这话烫得睁大了眼:“小姐!”
宁明月紧握她的手,似无奈,似叹息:“小兰,我养不起你了。”
小兰着急道:“我吃的很少的!我也可以去做小工,你不必……”
养不起不过是借口罢了。
她如今这样身不由己,小兰呆在她的身边,是牵挂,也是软肋。
宁明月恳求的语气对宴青菱道:“康夫人,贵府不缺下人,可……跟个更好的主子,是小兰的福气。”
宴青菱狐疑的看她一眼。
“你这话说的,跟在交代什么后事似的。明月,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?”
收个婢女,再小不过的事。
可她眼睛不便,怎么会想着遣散唯一婢女?
宁明月正斟酌着说辞,江沅煦漫不经心地道:“我府上缺婢女,小兰姿色不错,一会儿我就让土豆来带走。”
短短一语,叫宁明月彻骨生寒。
在宴青凌开口之前,宁明月道:“可我的确该尊重小兰的意思,她若是舍不得离开我,我也不好勉强。小兰,你愿意离开我身边吗?”
她寻思着,小兰绝不会答应的。
小兰想了想,果脆地跪在江沅煦面前,大声道:“若是将军肯接纳小姐,小兰愿与小姐一同前往将军府!”
宁明月目瞪口呆。
她想拎起小兰的耳朵问一问,究竟有没有听见江沅煦刚刚是怎么羞辱她的?
呆在康府,江沅煦尚且投鼠忌器,顾及着亲妹妹的看法。
若去了将军府,宁明月估计她就像那剥了皮的羊羔上了火架,就差被拆骨入腹了。
江沅煦轻笑一声,“我府上不养闲人,一个瞎子,我不要的。”
小兰立刻道:“那我便不去将军府!”
宁明月悬着的心弦稍稍一松。
只要小兰今日不被带走,那便尚且有机会再做安排。
江沅煦将她那松了口气的神态尽收眼底,拨动腰间蟒纹佩玉的手一顿,冷言道:“你这丫鬟有几分风骨,比你那小姐强得多。”
小兰不喜欢听别人这样说她的小姐,可也不知如何反驳。
只能干巴巴的道:“我家小姐是最最好的人!”
“好在哪里?”
在江沅煦看来,宁明月长得好,腰好,腿好,肤软,唇软,齿间溢出的嘤泣更是动听。
江沅煦常常梦见青楼厢房里的情景,女子青涩娇羞,却在他怀里软如春水般妩媚,叫他忍不住亲吻她。
可她既狡黠,又爱装,满口谎言,朝三暮四,一心趋名赴势,无情无义。
她用那张被他吻过的嘴,去哄骗秦时,在他和秦时之间左右逢源,企图两全。
这样的女子最是肮脏不堪。
小兰道:“小姐把吃的让我,为了护着我差点给主母打死!小姐的心肠是最软的,她有风骨!”
她并不明白风骨是个什么东西,但她有的,小姐一定有。
江沅煦懒得看她们主仆情深,起身迈开长腿,踏出这间屋子。
宴青菱交代小兰去熬药,自己则坐在床边,握住宁明月的手,惭愧道:“明月,你别放在心上,他这人说话就这样,很讨厌的。”
毕竟一而再莫名羞辱人家姑娘的是她亲哥,她多少觉得尴尬又难堪。
宁明月由衷道:“那些话我都不在意的。”
羞辱的言语她听得多了,无从在意,可江沅煦不仅是嘴上说,他还做。
他乐此不彼的揭开她的遮羞布,侮辱她身子,践踏她自尊,他似乎是在惩罚她,想要折断她脊梁,叫她承认自己下贱,从此踏踏实实跪着做人。
他唯一仁慈之处,是那颗嫣红朱砂他总是给她留着。
大概是因为嫌弃,故而那一步,他不会做的。
宁明月拂开被褥,下床,赤足跪在了宴青菱面前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呀!”宴青菱慌忙扶她。
宁明月跪地不起:“康夫人,你是心善之人,求你给小兰安顿个好去处。”
上回小兰落入嫂子手里受尽苦楚,她一直心有余悸。
如今她自身有诸多迫不得己,实在害怕日后小兰被自己牵累。
不仅如此,小兰还是她心底的薄弱之处,只要身边没了小兰,宁明月又有何惧。
横竖一条命罢了。
宴青菱问她:“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?”
宁明月道:“有一个位高权重之人,他欺我,迫我,威胁我。我不知前路如何,眼下只想护住小兰。”
宴青菱睁大了眼:“是谁?”
宁明月不敢直接说那就是你哥,故意推脱:“阿时没有提起过只言片语吗?”
“没有,”宴青菱摇摇头,若有所思,“我去问秦时。”
她立刻往外走,又想起什么,回头对宁明月道:“你放心,小兰的事我三日内给你办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