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江蔚进了家门,坐在沙发上好半天,都没能理出头绪。
今晚的贺誉好像格外宽容。
无论是送她回家,亦或取衣服这件小事,周道的让她恍惚。
难不成只是因为心情好?
江蔚百思不解。
带着这样的疑惑,她整晚都没睡好。
隔天上班,眼角能看到明显的黑眼圈痕迹。
一整天下来,迟文律没露面,恐怕也没心思再给她上眼药。
听说昨日会后,迟文律被董事会叫走。
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。
只知道迟文律回到办公室,发了很大的火,还把林娜骂哭了。
周宁绘声绘色的讲述了这些细节,江蔚从旁听着,笑而不语。
*
江蔚惦记着去贺誉面前表现,下班就去了贺氏报道。
很不巧,在楼下撞见了沈知嫣。
也是冤家路窄。
江蔚本不想搭理,沈知嫣却错身挡在了她的面前,眼神不善,“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这栋楼是贺氏资本独有,江蔚出现在楼下,引起了她的警觉。
“我来干什么需要告诉你?”
江蔚面对沈知嫣的时候一贯没什么好态度。
像是刺猬展开刺,浑身都变得坚硬无比。
沈知嫣审视着她的衣着打扮,语气变得很尖酸,“听说你前几天追誉哥追去了滑雪场,是有这回事吧?江蔚,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,你以为死缠烂打就能从山鸡变成凤凰?”
江蔚不为所动,轻描淡写地回了句,“说到山鸡变凤凰,你母亲应该更有发言权。”
“江蔚,你胡说什么!!”沈知嫣骤然发怒,推搡她一下,似乎不解气,抬手又想甩她巴掌。
典型的恼羞成怒。
江蔚看出了沈知嫣的小伎俩,轻飘飘地挡下她挥来的胳膊,“说不过就想动手,你怎么从小到大都没长进?”
“那也比你强。”沈知嫣气得红了眼,口不择言:“起码我没像你一样跪着讨钱,你和你妈才是山鸡。”
这回,动手的人换成了江蔚。
她比沈知嫣高半头,甩她个巴掌轻而易举。
哪怕在街头,江蔚也不想管那么多了。
当年要不是沈知嫣的母亲强行插足,她和妈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。
所以江蔚这辈子最讨厌‘闺蜜’这个称呼。
两个姑娘的争执渐渐吸引了路过行人的注意。
但也仅仅是多看了两眼,鲜有人会多管闲事上前劝架。
然而,江蔚扬起的巴掌最终没能落下,不仅半路被人截住,她的左脸反倒挨了一下。
紧随而来的就是中气十足的怒斥,“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,大庭广众对你妹妹动手,江代兰就是这么教育你的?”
哦,沈家负心汉来了。
江蔚左脸火辣辣的疼,她并不难过,却控制不了因疼痛而引起的生理反应。
她眼角坠下一滴泪,皱了皱眉,用手背擦掉。
对面,沈知嫣一看到沈军生,立马挽起他的胳膊委屈地告状,“爸,你怎么才来。”
听到她的哭诉,沈军生连声安慰,俨然一个心疼女儿的慈父。
江蔚面无表情的看着,又讽刺又难堪。
讽刺的是,沈军生也是她的父亲。
至于难堪,因为贺誉来了。
沈军生为什么在这里江蔚不清楚。
但贺誉是从楼里出来的,看到他,江蔚本能的低下了头。
沈知嫣也换了副面孔,楚楚可怜地靠着沈军生假意抹眼泪。
贺誉颀长的身影阔步走来,身后跟着余高扬。
他略略打量,视线在江蔚脸上停留了两秒,蹙眉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沈军生将沈知嫣拉到身后,一脸歉意地笑道:“见笑了,阿誉,家里孩子不懂事,姐妹俩争吵了几句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江蔚抬头,眉眼间俱是嘲弄。
从她14岁以后,再没听沈军生当众认过她。
如今当着贺誉的面,他却对答如流。
真够荒唐的。
贺誉眯了眯眸,目光在沈知嫣和江蔚之间徘徊,“姐妹俩?”
沈军生一副老父亲的模样失笑道:“是啊,这姐俩性格天差地别,只要凑在一起就吵吵闹闹,这是江蔚,我的大女儿。”
不仅贺誉觉得意外,包括余高扬也面露惊愕。
她们二人看上去不但相似之处不多,生活处境也有着天差地别。
居然是亲姐妹?
沈军生处世精明,自是不会给人留下话柄。
“江蔚随母姓,打小就要强。”他抬手拍了下江蔚的肩膀,又说:“你说你当姐姐的,怎么总是跟妹妹争高低,也不害臊。”
江蔚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沈军生的手。
她左侧的耳朵嗡嗡作响,短暂失聪中,所以没做声。
这一切充其量只能算家事。
贺誉没有理由替江蔚出头,也压根没想这么做。
他和沈军生寒暄了几句,两人便握手作别。
贺誉转身之际,沈军生立刻怒视江蔚,毫无慈爱不说,甚至有点厌恶。
江蔚眼瞅着贺誉要走,无视沈军生,匆匆两步跟了上去,“贺总,我跟您一起。”
开口的刹那,嗓子喑哑。
贺誉偏头睨着她,语气淡凉,“先处理你自己的家事吧。”
不知是不是江蔚的错觉,他冷峻的面色之下,藏着浓浓的不悦和距离感。
这种距离感来自于昨日的反差。
江蔚心里明白,沈军生当街认女,自己身份上巨大的转变,一定会造成某些误解。
包括余高杨看她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江蔚强撑着耳膜的不适,小幅度地拽了拽他的外衣下摆,“贺总,让我跟您一起,我可以解释……”
贺誉知道江蔚一直有心接近他,却从没听过她用这种近乎祈求的语气和他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