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开出没多久。
盛京和又字正腔圆地吩咐,“把她的卡全停了,再找人把她的东西全部搬出去,一根头发丝也不要让我看见,给她通风报信那个处理了,今天晚上就办。”
孟诀不敢多问。
“明白。”
十几分钟后,雨水小了些。
孟诀轻掠一眼到后座,九死一生地求情,“画画应该……是闹着玩的。”
盛京和偏了下头,看孟诀的眸光绘声绘色,变换不断,就像在看辛画的同类。
接着。
说了句让孟诀错愕不已的话。
“卡停了,她还能坚持几天?”
他点了支烟,渐升的烟雾将他的瞳孔朦胧,又丝丝化解,“就连她刚才身上那条裙子都是我给她买的,好日子过惯了,她过不了穷日子的。”
孟诀战战兢兢,总觉得这次辛画是认真的。
却又不敢直言。
“其实你哄她一句就好了,画画很好哄的。”
“现在给点颜色,将来肯定要开染坊了,”盛京和像是在骂自己养大的小孩,“这种事我不干。”
一整晚灯火通明。
行李连夜收拾出来,按盛京和的要求,只要是沾染过辛画味道的,统统被装箱带走。
家中又被清扫过一遍,窗明几净,地板不染尘埃。
可怎么看。
都太过空荡。
孟诀找到盛京和,敲门进入,忐忑询问:“那些东西要放哪里?”
“打电话给辛画,”盛京和坦然自若,冲了咖啡,喝了口,觉得苦,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喝了下去,“问她现在住在哪儿,送去给她。”
时间还早。
但有盛京和的命令在,孟诀不敢说不。
他站在他身边拨通电话,开了外放,等待接通的时间,心跳跟着铃声一同跳动。
接通的瞬间,盛京和只是将杯口抵在唇边,却没喝。
不等孟诀开口,那头先传来声音,却不是辛画的,而是昨晚见过的林延,“喂,孟诀吗?什么事?”
凝固的空气随着盛京和咽下一口苦涩而重新浮动。
孟诀硬着头皮回话,磕绊了下,“画……画画呢,怎么是你?”
“她昨晚在我这儿,”林延语调平稳,淡然镇定,又不带丝毫暧昧色彩,仿佛只是在说吃饭喝水这样的平常事,“怎么了吗?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
苦味渗透到空气中。
本是难以下咽。
盛京和却喝得愈发适应。
孟诀转过身,音量减小,“没什么,就是想问问画画她现在住哪儿,声哥让我把她的行李拿去给她,你把她叫醒来接电话。”
“不用,”林延不曾迟疑,“就送到我这儿来吧,她最近都住我这儿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一时拿不准注意,更不敢真的把行李送过去。
在极低的气温中,孟诀掀开眼皮,探究似的看向盛京和。
水杯里的东西他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,手肘弯曲,喝水的动作维持了几秒后忽然失控,一垂手,水杯连着半杯咖啡整个砸进了水池中,溅得空旷房间内浸满了苦涩。
风吹过,卷起一捧,又顺着嗅觉喂下。
盛京和转身走了。
留孟诀左右为难。
那样重的动静,那端也听得到,林延单纯发问,“怎么听见砸东西的声音?”
“没有,”孟诀自然要帮盛京和挽回颜面,“你听错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究竟好在哪儿,也说不上来。
林延走开两步,寻了个安静处,“声哥是跟画画分手了吗?”
“是……吧?”
连东西都要尽数扔了,不是分手,还是什么。
孟诀吞吞吐吐,琢磨不准盛京和的态度。
林延却娴熟的好像早几年就想着这一天了,“那我就让画画住我这儿了,他应该不介意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