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要开介绍信吗?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。”
苏大强拿出介绍信递给鹿浅浅,“林深同志来这里之前,就给我打过招呼了。”
今天一大早,苏大强正在院子里洗脸,林深就找上门,把结婚报告给他看,请他给鹿浅浅写介绍信。
“谢谢大队长,还有一件事。”鹿浅浅指着板车上的桌椅板凳道:“这些东西我带不走,放在家里也没用。”
木头打的东西,长期不用,反而容易坏。
“你的意思是?让我帮忙在大队找需要的人换掉?”苏大强问。
1978年,上面已经慢慢松动,买卖东西,只要不太明目张胆,已经没有人管,只不过,大家更习惯把卖说成换。
换钱,或者换别的东西,比如鸡蛋。
鹿浅浅摇摇头:“不用,我走后,估计一年也回不来几次,房子没人看管,我怕坏,想请大队长帮忙看看房子,十天半个月通通风,这些桌椅板凳我就送你了。”
房子如果不交给大队长帮忙看着,估计鹿老头有会想方设法弄到手。
就算他自己不敢住,等一年后1979年,上面全面放开Z策,桃源大队离县城近,肯定有租房子的人。
鹿老头唯利是图,铁定会打房子的主意,这是原生父母辛苦建立的家,鹿浅浅有义务保管好。
万一,等她离开这个世界以后,度假世界的鹿浅浅又回来了呢?
好歹给原主鹿浅浅留一个念想。
苏大强摆摆手:“桌椅板凳我就不要了,房子我帮忙照看。我媳妇儿勤快,只要出太阳,我就让她去给你房子通风打扫,你家自留地给她种菜就行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鹿浅浅点头,反正她又用不上,“桌椅我也带不走,大队长如果不要,就放大队部吧。以后肯定用得上。”
“行。”苏大强这次没有拒绝,大队部那套桌椅还是刚解放的时候添置的,快30年了,是该换了。
鹿老头看得又气又心疼,又不敢大声嚷嚷,只敢小声嘟哝,谴责鹿浅浅宁愿把桌椅给外人,也不留给他。
没骂难听的话,五感觉及其敏锐的鹿浅浅只当没听见,把板车上的缝纫机同收音机放在林深开来的吉普车上,拍拍手上的灰尘,
“大队长,桌椅板凳就麻烦你自己拖到大队部去了。还有这板车,我不在家,也用不着,你就放大队部吧,用得上的时候只管用。”
鹿浅浅这么大方,苏大强自然高兴,笑着道:“好,你以后常回来看看,你喜欢吃鸡,我就让你婶子多养几只,等你回来再给你带走。”
苏大强看着尿素袋里挣扎的老母鸡,盘算着等明年开春了,要不要办个养殖场。
大队干部也是官,上面有什么风吹草动,苏大强自然比寻常老百姓知道得更多,更清楚。
等到明年三月,定是要发生翻天覆地崭新的变化,他必须抓住机遇,带领全桃源大队的社员们发家致富。
坐上副驾驶的鹿浅浅笑着说好,挥挥手告别。
“先回家,我拿点东西。”鹿浅浅开口,声音清脆。
第一次副驾驶坐着异性,还是自己喜欢的人,林深心潮澎湃,点头说好。
“林深,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绝情?”鹿浅浅问。
鹿老头是她爷爷,年纪大,头发花白,是弱势群体。
鹿浅浅力气大,说的话咄咄逼人,还是晚辈,却逼着爷爷还钱,断亲,在一般人眼里,就是鹿浅浅做得太过分,不管老爷子死活。
“不会。”林深面色沉静打着方向盘,一个拐弯把车稳稳停在院子里。
“这个世界不是谁弱谁有理的,欠债还钱天经地义,他们不把你当亲人,断亲不来往是好事。”
鹿浅浅很满意林深的回答,她不懂爱,但一千多年的经历,让她清楚地明白,能过一辈子的夫妻,三观必须一致。
“我去收拾东西,你等等我。”鹿浅浅没让林深帮忙,她东西不多,拿了两套新买的衣服,还有母亲白雪珍藏许久的一个木盒子就上了车。
林深也没问鹿浅浅为何只有这么点行李,只是说道:“浅浅,以后每个月的津贴我都给你,你想买什么都ʝʂɠ不用同我说,你完全有权利支配我的所有。”
四下无人,林深终于忍不住叫出日日夜夜思念的名字,没有带同志和姓,只有浅浅。
两个字,被他叫得百转千回,情意绵绵,平平无奇的名字,经他口中流出,似乎都有了灵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