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蓝晴
简介:“保重。”蓝晴说。父女两个人热血上头,心里正是一番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。蓝昆又把那块“医者大仁,世间大同”的字又挂了起来,对着蓝晴说:“咱们爷俩一定能做成。”但是,爷俩没想到有些高兴早了。这条街上没有秘密,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杜安安的耳朵里,杜安安得知这件事的时候,把手里刚买的大葱都快捏断了:“这两个人,又在胡闹什么?”
房东杜梅的脾气很怪,如果说杜安安是得理不饶人,那么房东无理也能走遍天下,活脱脱利舌毒牙,一般人她凭借气场就可以镇住了,用不上利舌毒牙。
大家都晓得杜梅的老公很有钱,具体做什么的不得而知。但有钱是肯定的,因此离婚后,杜梅分到了一些房产,其中有五家临街的店铺,蓝昆的动物诊所就是一家。
离婚后的杜梅迎来了人生小高潮,彻底走向自由,阳光,放纵,洒脱。她重新烫起了年轻时最钟爱的大波浪,平日里出门必然抱着她的那只孤傲的俄罗斯蓝猫,这在本地还算是一种特别少见的品种,通体是黑色的,两只尖尖的耳朵迎立在风中,好似不屈的王冠。
趾高气扬,一人一猫走在街上,气质非常搭。
不过杜安安向来有些看不惯她那副样子,近几年,杜梅的头发越留越短,波浪也由大变小,杜安安女士曾经背后笑她现在的发型就像一条绵羊的尾巴,耷拉在脑袋后面。
蓝晴此刻见到了杜梅,想到这个比喻,差点笑出声来。
杜梅正在店里坐着悠闲地喝茶,轻抚着手中的猫,蓝昆则在一旁哭穷解释。这时看见蓝晴笑了,心里有些不快:“你在笑什么?”
蓝晴只好回答说:“没什么,就是看猫挺可爱,你们也很般配。”
“般配,这是什么说法,我儿子当然随我,你说是不是,小杜。”杜梅拍了一下小杜的脑袋,小杜也就是那只俄罗斯蓝猫。
蓝昆白了蓝晴一眼,又对杜梅说:“这么多年,我也没有开过口,缓我一段时间吧,这次真的是遇到难事了。”
“我倒是也想让你缓一缓了,但是你看现在的行情,街对面就有一个小学,路口刚通了地铁,一个小时就能到市里,这个地方现在抢手得很了,别说涨房租了,就算是我再多涨一千我这个地方也好租得很。”杜梅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小杜,仿佛生怕小杜听不到。
蓝昆脸色灰灰的,一时哑口无言。大家心里都明白,杜梅说的倒是实话,天晓得这几年的发展这么快,四周处处起高楼,条条大路通市区,海边还刚建了个度假区。
这个原来海边落寞小县城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县级市,仿佛要出嫁的姑娘披上了嫁衣,风光得很。
要说这里唯一没变的,好像只有蓝昆的诊所了,生意还是不瘟不火。
“是,怎么说我也租了这么多年了,你忘了之前小杜吃不下去饭,还是到我这里来,一针下去扎好了。”蓝昆想了想,还是准备先打打感情牌。
杜梅又说:“你可别提了,你怎么不说那一次,小杜拉稀跑肚,在你这看你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好,到了市里的医院,一天就好了。”
杜梅说完好像还有些心疼,抱了抱小杜,又亲了一口哄它说:“那次我们小杜可遭了大罪是不是。”
“市里宠物医院用的那都是抗生素,用多了不好,小杜那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毛病,本来你只要再让我调理两天,一定没问题。”蓝昆从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专业。
“还让你治,你没看我后来都是去正规医院了吗?”杜梅本来就是如此,嘴上从不饶人。
“我这不就不是正规医院了吗?”蓝昆突然怒气上来了。
“这怎么算了?”杜梅也丝毫不让。
“我有正经资格证的!你问街坊邻居四里八村打听打听,谁不信我的手艺。”
“麻雀也算鸟,骡子也是马的种,拉出来遛遛不就一切都清楚了。”
“你说话太难听了,你没看小杜都不愿意搭理你!”
“谁说的!我家小杜干你什么事?”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,像两只鹦鹉拌嘴。
蓝晴听得脑袋仁都要裂开了。
“够了!”蓝晴这时突然大喊一声,蓝昆和杜梅两个人都愣住了。
蓝晴立刻陪上笑脸,又说:“梅姐,你还不知道我爸,他就那个直脾气,说话不走心,咱们这片谁不知道梅姐你为人大方,不要跟他斤斤计较,我代我爸给你赔个不是。”
杜梅气喘吁吁,听了这话脸上表情才缓和了下来。
蓝昆还是气不过,说:“我不信,离了这一亩三分地,我还吃不上饭了。大不了我背着药箱再去跑遍各地。”
蓝昆这话其实有一半是对自己说的,说完累瘫在了桌子上。
这时杜安安女士又打来了电话,蓝昆一个激灵连忙跳了起来,接起电话喊道:“怎么了!老爷子没事吧。”
杜妈也被蓝昆吓了一跳,又说:“没事啊,你干嘛,一惊一乍的。”
“吓我一跳,怎么了?”蓝昆又问。
杜妈说:“我提醒你一下,来医院的时候记得把我炖的排骨汤带过来。”
蓝昆叹了口气无奈地说:“这种事情,发个消息就可以了吗,我还以为老爷子出事了。”
“疑神疑鬼。”杜妈并不与蓝昆纠缠,直接挂了电话。
杜梅在一旁听了说:“怎么了,家里老爷子病了?”
蓝昆还有些惊魂甫定,自从老爷子住院之后,他都有些神经敏感,总担心出什么事。
蓝晴回答说:“还是老毛病,心脏病。”
杜梅听了半晌,脸色黯淡下来,过了会又说:“老蓝,今天我就打扰了,合同不催你了,你先想想,不着急。”
蓝昆听了有些惊讶,抬起头来看向杜梅,一时语塞。
杜梅又说:“谁的家里还没有个老人呢,我妈也是心脏病,说走就走了,我那天在外地,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。你比我强,至少老人还在身边,你还来得及。”
杜梅说完抱着小杜就出门去了,蓝昆这时才想起来说一声谢谢。
杜梅回过头来又说:“不过先说好了,要是续租的话,房租还是要涨的。”
蓝晴看着杜梅远去的身影说:“她还是很有人情味的。”
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……”蓝昆的头摇了又摇。
蓝昆到了医院之后才放下心来,侍候老爷子吃完饭之后,蓝昆一个人在医院的花园里转来转去,晒得大汗淋漓,脑门发亮。
本来多年不抽烟的蓝昆,又跑到门口里买了包烟,一颗一颗点上,不过他往往是没抽两口,就开始发呆,直到烟烧到手才算完。
蓝晴看着心疼,下楼买了瓶水递给他。
逼着老爸喝了口水,蓝晴才递给他一张银行卡,蓝爸见了愣住了没有接。
“爸,我这几年也存了一些钱,你要是实在不舍得,你拿去用,先把诊所的租金续上。”蓝晴说。
蓝昆一个骨碌站了起来,说:“你这是干什么,不用,我有钱。”
“你哪里来的钱?”蓝晴笑着说。
“你不用管,我和你妈存了养老金。”蓝昆又解释道。
蓝晴撇了撇嘴说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啊,你们俩存的那些养老金,这两年给爷爷看病估计也都花个差不多了吧。”
“你妈怎么什么都说。”蓝昆有些嫌弃。
“不是我妈说的。”
“那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这回承认了吧。”蓝晴笑了起来。
蓝爸欲言又止,没想到被女儿套出了话来。
蓝晴又说:“我又不傻,这么个人了,看也看出来,爷爷去年住院做手术,你们还问我小姨借了一笔钱应急,你以为我不知道。”
蓝爸想了又想,还是拒绝了蓝晴:“不管说什么,不能用你的钱,你留着,结婚,嫁人。”
“那你可以后面再还给我。”蓝晴又劝道。
“还是不行,一分也不行。”
两个人磨来磨去,感觉怎么都说不通。
蓝晴急了,对老爸说:“你就是固执,犟,怨不得爷爷也说你是个犟驴,守着个旧诊所当然挣不了钱,冯大个脑子就活泛多了,投资宠物医院,技能潮流。”
蓝爸的脸色拉了下来,女儿拿着自己跟冯大个比,让他更加难堪,更让他生气的是,好像蓝晴也看不上他的诊所。
“这不是你这小孩该管的事!不行就是不行,我谁也不用,也能把诊所开起来!”蓝爸的脾气也上来了,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,平日里温和的他不怎么大声说话,所以此刻声音都是嘶哑的。
蓝晴也愣住了。这是好像是多年来,老爸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。
蓝晴委屈巴巴地坐在了长椅上,眼眶接着红红地发湿了。
蓝昆知道失态了,呼呼地喘着粗气。
过了好一会,蓝昆又递过去一瓶水给女儿。
“喝点水吧,天挺热的。”蓝昆说。
蓝晴接过来,使劲拧了拧瓶盖没有拧开,蓝昆见了连忙拧开瓶盖又递过去。
蓝晴喝了一口水说:“不用就不用呗,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啊。”
蓝昆哄着女儿说:“我也是一时太心急了。”
蓝晴又问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啊?”
蓝昆说:“我再想想,走一步看一步吧,其实我也不是不舍得这个诊所。”
蓝昆说完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。
蓝晴问:“那是因为什么?”
“你爷爷年纪也大了,去年刚做完心脏手术,我这个诊所虽然不忙,但是怎么也占了不少时间,我怕万一有什么事情,我顾不好他。人这辈子,就这么一遭,不能有什么遗憾。”蓝爸说。
蓝爸说完,蓝晴仿佛明白了。
老爸是想起了奶奶,奶奶去世的时候,蓝晴还小,刚上中学。
那个时候蓝爸的诊所生意特别好,集墨地靠内陆,郊区十家养殖场起码有六家就认蓝昆,就认爷爷当年创下的这个招牌。
蓝爸忙于工作,有时候出发了,遇到什么不太好治的病,两三天都回不来。
那一年,台风来临的时候,蓝爸又出发了,可是暴雨中,奶奶出门滑倒了,但是此刻怎么也联系不上蓝昆。
蓝昆到了养殖场之后,手机就没电了,当夜风大,病倒的牲畜受惊了,乱成一团。
蓝昆忙活了一夜,接着昏昏沉沉睡了一天。
当他醒来时,台风已经走了,蓝昆打开手机后,发现那些未接来电很是惊奇,有奶奶带来的,也有老婆打来的。等他回来后才发现,奶奶也在那天深夜离去了。
那个时候爷爷去外地购药,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,因为被发现得晚了,杜妈把奶奶送到医院的时候,奶奶已经流了太多的血,更何况那个台风天,又冷又无情。
蓝昆哭成了泪人,眼睛肿了一个星期。
他忍不住去想,如果他接到了电话,第一时间赶了过去,老母亲是不是就会没事,是吧,是的,或许是的……
至今蓝昆仍然保留着那部十几年前的旧手机,时刻不让他断电。
或许,他在幻想着,未来有一天妈妈还会打电话过来,这样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接起电话,第一时间赶过去,冲进妈妈的怀里。
这件事情是蓝爸的隐痛,后来在家里任何人都再没有提过这件事情,因为蓝晴和杜安安都知道,它埋在老爸的心里太深了。
此时蓝爸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,蓝晴心里反而有些开心。起码这样一来,她知道老爸不是一个人憋在心里。
蓝晴静静地看了老爸好久,又告诉他:“老蓝,不管你怎么办,我都支持你。”
蓝爸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蓝晴嘴上是这么说,可心里却有了另外一番盘算。
蓝爸随后悄悄地给冯老总打了个电话,冯老总像老鼠闻到了豆油香,立刻猴急猴急地赶了过来。因为蓝爸在电话里说,去宠物医院工作的事情还有得聊。
冯老总听说蓝鹤同老爷子病了,先是来到了医院,大包小包,营养补品一大摞,到了病房门口就冲过去一把抓住了老爷子的手,说话的声音都快要哭出来。
“对不起,蓝叔,是晚辈的不对,我来晚了,亏得你年轻的时候没少教导了我,是我来晚了,是晚辈不孝……”
蓝鹤同老爷子听着,这话里话外不太对劲,脸色一个劲地发青。
蓝昆见了连忙一脚踹开了冯老总,要拉着他出去说话。
“你还不让我跟叔说句话了?”冯老总说。
这时蓝鹤同才认出了眼前这人,突然脸色大变。
“原来是你个小畜生!你给滚出去!”蓝鹤同把桌上冯大个带来的东西甩在地上,气喘吁吁。
蓝鹤同看见冯大个就气不打一处来,因为当年蓝昆和冯大个同在兽医站时,蓝昆因为冯大个收受贿赂受了牵连,从此丢了工作。
蓝鹤同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,冯大个这个人在他心中,早就沦落成了不折不扣的二流子。
蓝昆怕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再发作了,赶紧拉着冯大个往外走。
冯大个为人好处不多,脸皮厚,无论蓝鹤同老爷子怎么骂,依然赔着笑脸,连连道歉出门了。
蓝昆一路带着冯大个来到了诊所,冯大个晓得老爷子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,本来这次正好是想借这个机会道个歉,没想到出师不利,直接被骂了个狗血喷头。
冯大个又问蓝昆:“当年的那件事,你还怨我吗?”
蓝昆瞥了冯大个一眼,无奈地说:“要是说,不怨你那是假话。”
冯大个笑着点了点头,又说:“那你就再信我这一次,咱们两个联手,宠物医院肯定可以搞成。”
冯大个在诊所里转悠了半天,看看这个设备摸摸那个设备,唉声叹气,又说:“老蓝,不是我说,这些家伙什确实都是上年纪了,就算是我收走了,能用的也不多。”
蓝爸看着诊所里的设备却在发愣,每张桌子,每张台子,每一把刀,还有那个老旧的手术台。
他是在这里治好了多少动物啊。
还有那个小型超声仪,那是他后来摸索小型动物疾病治疗的时候购置的,师从老爸,早先他以大型牲畜治疗为主,后来城区养猫狗的越来越多,蓝爸也与时俱进,购置了这台超声仪。
蓝鹤同总是教导他,学到老,活到老。
蓝昆谨记他这一方小天地每个细节,一心一意全交给了这个行业。
冯老总不理解蓝昆的心思,溜达过来溜达过去,嘴里一直在碎碎念:“你这个人我是要定了,价格你开,保证是本地宠物医院的最高价。至于这个设备,我不占你的便宜,但你也不能让我吃亏吧,我就不收了,我找个朋友给你卖了,该多少钱是多少钱,你看怎么样?”
堂前老爷子写下的毛笔字依然气势奔腾。
医者大仁,世间大同。八个大字十分醒目。
冯老总取下了那块字匾,端详了半天,又说:“老爷子的字还是很不错的,这样吧,送给我吧,你也用不上了,我挂到新开的医院里,那叫一个气派,有里有面有文化。”
蓝昆没有接话,任由冯老总把字匾收了起来。
冯老总随即拿出了合同,放到了蓝昆面前:“老蓝,以后咱们就专心挣钱了,你放心,跟着我,绝对挣个大发。”
蓝昆拿起了笔却犹豫了,那一瞬间,脑海中仿佛串起了无数的画面,这支笔怎么也签不下去。
这里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啊。
蓝爸不知道的是,这一切都被蓝晴看在了眼里。
冯老总生怕蓝昆反悔,在一旁紧跟着催促,正在这时,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。
“爸,慢着!”
是蓝晴来了。
正当蓝爸灰心丧气的时候,蓝晴走了过来,甩过来一张合同,在蓝昆面前晃了晃。
是续租合同,租期是一年。
“诊所我已经续上了,你先不用急着去上班了。“蓝晴夺过入职合同,又塞回到了冯老总面前。
蓝昆又是惊讶,又是埋怨,又像心上的大石头突然被搬开了。
“谁让你租的?”蓝昆问。
“真的假的?”冯老总还有些将信将疑,盯着蓝晴手里的租房合同仔细打量。
这时房东杜梅也抱着猫走了进来,说: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原来蓝晴悄悄找到了房东杜梅,好说歹说,在杜梅前面一顿猛夸,夸得杜梅心里开花。
这才谈下了租房的价格,他们达成协议,先按原来的价格签一年,少交的房租,就当杜梅入股了。
这一年如果把诊所做起来,年底可以给杜梅分红,如果做不起来,连本金加利息都如数还给杜梅。
这种事情,杜梅听了,百利而无一害,自然是答应了。
老爸蓝昆的脸皱得像个核桃皮,又对蓝晴有些埋怨:“这么大的事情,你多少也该跟我商量一下。”
蓝晴一笑,又说:“现在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,其实就等你一句话了。”
蓝晴把租房合同放下,拿出笔来,等着父亲的回应,眼神炽热。
其实蓝晴也不是冲动决定,这两天发生的一切蓝晴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她盘算着账户里的存款,脑子里快速闪过之前的生活,自从高考之后离开这里了,工作,恋爱,离职,以至于今日。
蓝晴感觉高考以后,好像她再也没做成过一件事,就这样一晃到了现在,其实她高考的时候因为分数低,也曾经想过走一走低分的兽医专业,不过被老爸制止了。
爷爷,爸爸,她想起这两个老兽医风风雨雨的一生,又想起小时候跟在爷爷和爸爸屁股后面出诊的事情,于是蓝晴更加不忍心让蓝爸放弃这个诊所。
她找朋友了解了下现在宠物医院的发展趋势,很快搜索了一下宠物医院新的基础设备的价格,觉得蓝昆的诊所还是有希望的,于是蓝晴很快做下了决定。
“爸,记得你不是说过,年轻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嘛,我也不清楚做什么,但是我觉得总要不断尝试,现在我想的就是,留下来帮你把这个诊所再做起来!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试一试呢?我之前做的事,都失败了。咱俩一起,就算是赌气,我也想做成一次!”蓝晴越说越激动。
蓝晴的一番话,让老爸的心也热了起来。
蓝昆心里何尝不想,我堂堂三十年老兽医,也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“好,你签吧。”蓝昆掷地有声。
蓝晴果断签下了合同,一式两份,当场递给杜梅一份。
“真羡慕你啊,你有个好女儿啊,体贴,又有魄力。”杜梅说。
蓝昆听了脸上笑开了花,冯老总则还有些懵,突然之间,他的计划再次泡汤了,左右叹了口气又说:“是,我也算是见识了,你闺女比我家那个败家子强多了。”
蓝昆说:“龙生龙,凤生凤,老鼠的儿子会打洞。”
冯老总走之前又补充道:“老蓝,下次再见咱们就是竞争对手了,开诊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,咱们各自保重吧。”
“保重。”蓝晴说。
父女两个人热血上头,心里正是一番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。
蓝昆又把那块“医者大仁,世间大同”的字又挂了起来,对着蓝晴说:“咱们爷俩一定能做成。”
但是,爷俩没想到有些高兴早了。
这条街上没有秘密,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杜安安的耳朵里,杜安安得知这件事的时候,把手里刚买的大葱都快捏断了:“这两个人,又在胡闹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