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追根究底,还不是因为陛下宠爱。”容妃颇为幽怨的说道,“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?帝王的宠爱不为你我之爱停留。到最后,还是只能静静等待,期待帝王垂怜。”
姜木垂眸。
谁要他垂怜。
看来这容妃是对原越情根深种之人?
可她刚目睹原越宠幸她,为何如今就表现出善意?
在余华宫的时候也是,一众妖魔鬼怪中,只有容妃替她说话。
姜木不愿意随便揣测别人,可她不信容妃。
一个深爱原越的女人,为何要对她展现善意?
除非,她想从姜木身上得到什么。
容妃却从幽怨中回神,看着姜木的反应张大嘴巴,“我……我没有提迷情香之事吗?”
姜木比她还迷茫,“提了啊。”
容妃怎么记性还不好。
说来也是,上次赏花宴的时候容妃就一副病弱的样子,虽然这次看着好了一点,但是记性不好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。
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秘密没有被任何人知道,或许是因为丽妃的压迫,管事与小才子的危机被解决,压在姜木身上的担子轻松很多,所以哪怕她因为与原越云雨的事情心情郁郁,也使得她看上去少了点城府。
容妃仍然貌美,并没有像后宫的妃嫔一样盲目跟风。
容妃看见姜木纵使满脸斑斓,她那清秀的大眼睛也是一眨,全不似作伪。
她有些无奈,“我的意思是,我既然说过迷情香,你为何不惊讶?”
顿了顿,容妃不敢置信,“难道,你知道?”
姜木抿了抿唇,“从前我做宫女时去过余华宫,那时就闻到一股靡靡花香的味道。”
“女子熏香大多为花香没有错,但是不应该充满暧昧。那时我还不明缘由,但是经过那夜,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。”
最重要的事情姜木没有说。
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原越拉上床,就闻到同样的花香。
而且在那之后,不止一次。
细细想来,好像每回原越都是去过余华宫的时候,身上才沾染上的。
姜木想起来就觉难受。
原越在余华宫和丽妃云雨还不够,还要趁着药劲祸害她!
容妃赞叹,“妹妹也太聪慧了。寻常人过去这么久了,哪里还能记住?妹妹不光留心,还能这么快将这些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,真是让人敬佩。”
都吃了那么大个亏,姜木如何能不长记性。
可是容妃不光态度和善,还极为博学。不管是赞叹还是其他都极为自然,好像任何事情她都知道一二。
若是在深宫中遇到这样的妃嫔,那绝对不算是一件坏事。
可是姜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容妃靠近。
门第之见自古以来极为严重,更何况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容妃了。
但是姜木和容妃接触了一段时间,就算是她都不得不觉得容妃这人极为让人喜欢。
最重要的是,容妃送的农书帮到姜木很多,上面甚至还有细细的注释,竟然是出自容妃之手。
姜木有时候不得不为了注释去请教容妃,每每到了这时候,姜木都能获益良多。
可是姜木总觉得割裂。
一边她佩服容妃,一边又觉得容妃为什么要对她这么耐心。
为了这个,姜木都要弄清容妃目的不可。
又是一次容妃邀请姜木来到承容殿,一本农书就快被翻烂。
末了,容妃赞叹,“从今以后,该是我跟妹妹请教了。”
姜木善于举一反三,好像只要跟种植有关,她就格外开窍,而有关于诗经圣人言却是一窍不通。
这一点和她出身极为相似。
这可不是姜木有意隐藏。
承容殿的熏香极为好闻,很容易让人静心凝神,这已经是姜木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。
所以姜木闻言无奈道,“一窍不通就是一窍不通,容妃莫取笑我了,从前我父亲没少气得动竹条。”
容妃捂嘴,善意发笑。
或许是因为吸入冷气太多,她闷咳起来,好一会儿都停不了。
宫人焦急,“快把炭盆增加一些!”
姜木关心,“容妃娘娘没事吧?”
容妃摆了摆手,“没什么事,一月里总有一次,太医看过了,对身体无碍。”
“都咳成这样了还没事?”姜木自己都没发现,她话里带着担忧。
容妃淡淡一笑,“不过生死,有何要紧。男人们可以浴血沙场,不畏生死,只为成就大义。我虽然不过是一个女子,却也并不觉得死亡可怕。”
姜木总是想努力活着,所以她很佩服那些将生死置身事外的人,当然也佩服容妃。
她就是这样的人。
容妃叹气,“人这一生,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。从古至今,将士为万民将自己尸体堆砌,和亲公主为大义和亲敌国……这所有一切,不比平淡死去还要让人心驰神往吗?”
姜木并不这么认为,可是她还是道,“容妃娘娘大义,臣妾不如。”
“我哪有什么大义啊,不过及时行乐。”容妃弯眉,“就像如今,妹妹极让人喜爱,让我都想起我的胞弟。从前我和胞弟就感情极好,都不知道何时还能见到。”
“陛下那么宠爱容妃娘娘,容妃娘娘迟早会如愿的。”
容妃不置可否,调笑道,“我现在只希望啊,妹妹能别左一口容妃娘娘,右一口容妃娘娘,如此生疏,凭的让姐姐我心痛。”
姜木刚会心一笑,说笑的容妃就又咳嗽许久。
姜木一愣。
是不是她太久没学会和人亲近了。
国破五年,姜木亲近的唯有神医。
原来姜国小公主还是被失去的荣华富贵所影响。
所以再也没有相信人的能力。
姜木垂眸许久,忽而对着容妃说笑道,“既然这样,那我以后可就叫你容姐姐了,容姐姐可不许tຊ嫌烦。”
容妃一愣,笑了。
京城第一才女,在此时的姜木眼中,却要比空有京城第一美人名头的丽妃美丽。
容妃应了一声,“哎,怜妹妹。”
——
“听说你最近和容妃玩得极好?”
原越翻了她的牌子,摆驾常青宫。
帝王抱臂,只能看到姜木的头顶。
“臣妾对容妃极为敬佩,还请陛下放心,臣妾不会对容妃不利!”
原越啧了一声。
“朕不过随口问了一句,你就给朕跪下。”
原越似笑非笑,“害怕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