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豆嘴里咬着虾，一只手勾住祁枫的脖子：“我要去找妈妈。”
祁枫便把她放下来。
梁青听见柯也的话，转头看着祁枫，语气温婉，眉间带笑：“怎么停车停了这么久？”
柯也从未听过她这么温柔的对谁，他云淡风轻的脸上浮现几抹愠色，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暗芒。
祁枫愣了一下，随即，弯腰凑近，“今天冬至，车位比较难找，稍微停远了一些。”
两人动作亲昵，看上去还有几分暧昧，柯也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捏得发白。
因为靠得近，梁青垂在额角的发丝，落进祁枫的镜框里，贴着他的脸颊滑过。
“早知道我陪你一起去了，让你一个人回来。”梁青小拇指勾着落下发丝挂在耳后。
祁枫凝视着她，沉寂的情感，在心底蔓延开来。以前，每次去停车，梁青都会陪着。
那时，梁青怀着孕，两人总会慢悠悠的往回走。她总会边走边骂路边乱吠的狗，然后让祁枫一起骂。
祁枫父母都是高知分子，这种话总是难以出口，所以，梁青永远不太满意。
现在想想，人何必被前半生困住。没有哪个研究表明，父母的教的就一定是对的。也许，正是那些奉为圭臬的东西，才挡住了他的幸福。
“没关系，下次……”祁枫眸中坠满温柔，“下次我陪你骂狗。”
梁青也突然get到他的话，打趣笑道：：“还记着呢？都过多久了。”
“一刻没忘。”祁枫郑重其事的回答，
柯也看到这里，再难抑制心口的嫉妒，没由来的冷呵一声：“祁总监的一刻不曾忘记，真让人感动！”
“柯总监？”祁枫似是忘了他的存在，猛的听到他声音有些意外，错愕抬眼，满眼抱歉的说：“不好意思，跟梁青聊得太投入了。”
柯也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里的烦躁：“知道就好。”
梁青视线余晖看了他一眼，垂眸笑了起来。
这样的笑在柯也眼里，更多是和祁枫的暧昧。
“让一让！”柯也盯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衣料，不由得为那天的事后悔。
激将法对梁青，一点用都没有。
祁枫让开半步，“不好意思。”
他再次好脾气的致歉。
“没！关！系！”柯也一字一顿，甩手上楼。
梁青站在楼梯下，视线随柯也的背影挪动。
“我们也上去吧，他们估计等很久了。”祁枫说。
梁青两手背在身后，步伐轻快，“那走吧！”
快到包厢门口，她故意放慢了脚步。
祁枫两步走到前面，推开木色包厢门，侧身让她先进去。
她一进门就看到双脚交叠搁在椅子上玩游戏的林澜，她身穿一件针织连衣裙，长发用鲨鱼夹夹在脑后，知性美丽，不可靠近。
豆豆坐在她和沈雀中间，前面一个手机，认真看动画片。
林澜听见声音从游戏中抬眼，看到他们一黑一白，开口就很闺蜜的嘲讽：“梁老大，你这待遇不错喔~”
柯也僵直的坐在椅子上：“她可能手折了。”
林澜循着声音看过去，“你对我家青妹妹，很了解？”
后面三个字，咬字更重，且说得意味深长。
而梁青的重点却在“青妹妹”上，她笑着扔了一坨纸过去：“谁是你妹妹，瞎攀亲戚”
林澜拉长声音“哦”了一声：“我等着你打脸。”
梁青脱下外套，挂在门口的挂衣钩上。
祁枫见梁青过来，双手拉了一下椅子。梁青扫了眼周围，顺势坐下。待梁青坐下后，祁枫脱下外套掸在椅背上，紧挨着坐下。
柯也手指婆娑着前面的杯子，说话不冷不热：“祁总监以前家教很严吧？据我所知，梁小姐开门都是用脚。”
这牛头不对马嘴的，梁青朝祁枫看过去，唇角情不自禁的弯起：“能被绅士照顾，非常荣幸。”
沈雀从祁枫进来开始，一直没说话，这跟她以前要打要杀的态度，大相径庭。
“鸟儿，你在跟哪个男朋友聊天，这么入神？”梁青捏了一个花生米，朝沈雀扔过去。
沈雀不得不从装死中活过来，点开一个微信头像放大，展示再大家眼前：“大一的小奶狗，撒娇的时候，特别惹人疼。”
照片中的男生，一头灰白色的头发，吹着碎盖发型，身穿黑色休闲西装外套，瑞凤眼微微上挑，跟上次那个风格一模一样。
她一直喜欢这种款式，黑西装，碎盖头，也不知道是什么狗情节。
“梁青！！”沈雀猛的收了手机，“看这么入神，看上了？”
梁青切一声：“又不是不养过狗，这种，一定会累死。”
这话意有所指，包厢里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，又意味深长的笑起来。
林澜最好奇，双手横在大理石台面，扯长脖子：“说说看，睡起来什么感觉？”
这聊天…方向…
“那个……要不要去叫狗哥？”柯也右手虚握着，抵在唇边轻咳一声。
祁枫规矩的靠在椅子上，眸光深邃，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“读大学的时候。”梁青慵懒的往后靠，拿出一包烟，咬了一根在嘴里，然后扔在转盘上，
柯也手指压在玻璃转盘上转了一下，拿起烟，点了一根。
沈雀立刻关了手机，托腮等候：“然后呢？”
梁青吞云吐雾，故作神秘，转而问她：“你跟那狗睡了没？”
“约在今晚。”沈雀拿起桌上的茅台，给自己倒了一小杯，放回去的时候，带了一句：“你俩新来的，自己随意。”
他们喝酒，全凭感觉，想喝来一瓶可以，不想喝，坐坐也行。
说话间，服务员已经把菜上齐了，狗哥还在下面忙。
柯也隔着一百八十度的距离看着她，白色的羽绒服脱下，里面穿着浅色的打底衫，银色的毛衣链挂在身前。
梁青懒懒的靠着，手里夹着烟，眉眼带笑，看得出十分放松。
她旁边人，目光灼热，不时给她盘子里加菜。
梁青低声说“谢谢”，然后拿起筷子吃了一点，又将不吃的夹到祁枫碗里。
这一系列暧昧结束，她才接沈雀的话：“真同情那位帅气的奶狗。”
“你要是同情，今晚你去，我把房卡留给你。”沈雀大方的把房卡扔了出来，端起酒杯，抿了一口：“你这清汤寡水的生活，就适合来一炮。”
林澜举杯，瞥了眼正咬牙切齿的柯也，“她现在还要什么奶狗，有男人不就够了。”
豆豆坐在旁边，一边看手机里的动画片，一边自己扒饭。
林澜整个手掌盖在他头上，把她小脑袋往上推：“宝贝，远一点，眼睛容易坏。”
梁青发现，她们对祁枫的敌意，突然消失了，今天下午应该发生了什么。
“还没说你养的那只呢？”沈雀又把那张房卡拿回去揣回兜里，强行扯回来刚刚的话题。
梁青摊手：“每天喂狗粮，差点破产。后来，离开竟城，就送人了。”
“你大爷！”沈雀气愤的朝她扔了一个花生米。
林澜哈哈笑起来：“鸟儿，你怎么这么多年没长进。”
柯也擦了一下咳出的眼泪，被她逗笑，“你们能不能收着点，这里有男同胞呢！”
“小兄弟，你这太不行了。”林澜说话不把门。
沈雀倏地又笑起来。
梁青低头，偷笑。
“收着点！”梁青啐一口，“人家害羞。”
“祁枫，你害羞吗？”林澜问他。
祁枫喝了口茶：“有点，主要是你们以前没这么开放！”
“以前我青儿怀……”
“林澜！！”沈雀厉声打断她，拿起桌上的酒给她倒一杯：“还没喝就醉了！！”
柯也准确的扑捉到重要信息：“以前怎么了？”
他知道话题不会再继续，但他想着看看梁青的反应。
林澜扫了眼桌上的人，抠了一下眉心：“以前啊…祁枫…护得紧。”
柯也靠在椅子上，凝视着梁青，她绷着张tຊ脸猛灌了一大口酒，刚刚的轻松像被抽走一般。
旁边的祁枫也沉默起来，默默喝茶。
这时，狗哥忙完，走了进来。
“都喝上了？”狗哥一屁股坐在柯也旁边，揽了一下柯也的肩膀：“兄弟，想喝什么酒，跟哥说。”
“都可以。”柯也从刚刚就看出来了，这群人酒量都不低，尤其是林澜，别看她带个孩子，有喝没喝，她已经二两茅台下腹，整个人还十分清醒。
他们在一起话很多，段子层出不穷，柯也被梁青养了两年多，多多少少有点她身上的幽默刻薄，搭话不少。
祁枫就不一样，在这群热闹的人群里，依旧沉静得像一尊佛像，只有在他们邀请梁青喝酒的时候，他带着抿两口。
其他时候，都是安静的坐在旁边，不时给梁青夹菜，倒茶。
梁青多喝了两杯，去了一趟卫生间。
出来的时候，猛的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。
温热的触感，让她清醒几分，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。她揉了揉眉心，低头侧开一步，“不好意思。”
正要往前走，那人的小白鞋跟着挪了一步，又挡在她前面。
“我说……”她抬起头，就看到柯也紧绷着的脸，立刻疏离起来：“柯先生，麻烦让一让。”
“柯先生？”柯也轻嘲一声，眸色暗沉，“梁青，这就是你想出的答案？”
“嗯？”梁青歪了下头，一脸茫然，“什么答案？”
她连题都忘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