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江起淮听闻,却神情骤紧。
他紧紧握住陶知越的手:“你别这样,我已同你父亲说了,你腿受伤会落下隐疾,以后就不必再舞刀弄枪上阵杀敌,安心做我的世子妃吧。”
‘轰然’一下,江起淮的话如雷震耳畔。
陶知越看着他,眼底满是不可置信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再过几日我们便要成亲,到时候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了。”
江起淮轻声对陶知越重述着,陶知宁的声音急切响起:“起淮哥哥,你不是答应我要陪我去逛灯会吗?我们出发吧。”
江起淮面色微变,对着屋内柔声应道:“好,我这就来。”
他松开了陶知越的手:“我晚点再来找你。”
说完,他便朝屋里走去。
两人携伴出府,犹如一对十分登对的璧人。
这一幕,陶知越早已习惯。
嘴上说着爱她,行动上却是和她妹妹厮守相伴!
只是无论如何,这个男人怎么能断了她日益努力的愿望!
上阵杀敌,守卫边疆,和陶家军一起报效大周朝,是她心之寄托。
她不可能放弃!
陶知越看向屋内,母亲淡漠扫了她一眼从屏风后离开,父亲喝了一口杯中的茶,也欲起身。
“父亲,女儿不想放弃戎装……”她朝陶父跪下,言语哀求。
陶父眉眼复杂地看着她,伸手想将她扶起,但蓦地想到什么又生生止住。
“你腿已废,降不住兵。”他严厉道。
陶知越慌忙自证:“假以时日,一定可以恢复如初,请父亲给我一次机会!”
陶父摆手: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。”
说完,他不再给陶知越解释的机会,转身便走。
陶知越心乱如麻,已不知该如何为自己争取,只能先行回房。
房间里,徐嬷嬷熬好了药在等着她。
看着嬷嬷手上的烫伤,陶知越心疼不已。
她掩去心绪,仰头喝下药。
药很苦,苦到她差点忍不住眼眶的泪。
这时,徐嬷嬷从身后拿出一颗蜜饯:“嬷嬷记得你从小就怕苦,吃个这个就不苦了。”
陶知越接过蜜饯,一滴泪随风落下,荡起无声的委屈。
又过了一会,药效让她泛乏,在软塌上躺下歇息。
嬷嬷给她盖好被子后才离开。
这一觉,陶知越又梦到了上辈子丧命于至亲的刻骨画面。
睁开眼的那瞬,她额头一片冷汗。
房门被人突然推开,夹杂一阵寒风席卷而来。
陶母走了进来,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。
陶知越强撑着坐起:“娘……”
可刚出口,就听到陶母如从前般命令的语气——
“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,知宁和起淮更合适,你就别再和你妹妹争了。”
话如寒针,狠狠扎进陶知越心口。
她看着陶母,已然麻木的心再次涌上痛楚。
“娘,您还记得是您弄丢了我吗,小时候我也曾是您手心的宝贝啊。”
陶母一愣,默默瞥开视线。
“事已至此,万般皆是命。”
她的言语中,丝毫没有因为弄丢了陶知越而感到亏欠,反而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。
陶知越嗓音一点点变得哽咽:“我不明白,为什么血肉至亲能如此冷漠?既然不爱我,为何不在怀我时就直接打掉我?为何要让我降临于人世!”
“陶知越!你在说什么胡话!”陶母气得怒目圆睁。
“胡话?”
陶知越掀开裤腿,露出斑驳伤痕:“这些年,我在战场上九死一生,你有关心过我的死活吗?”“这次我被马车撞,您有来看我一次吗?不!您没有,您的心里只有陶知宁,从没有我。”
陶母看着陶知越腿上的伤口,眼神一颤,不由愣住了。
“怎会伤得如此重?”
这迟来的关忧,陶知越却觉得没有一点意义。
她背过身去,掩去心里的伤痛。
陶母沉默片刻,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。
等到房里只剩下自己,陶知越才哽咽出声。
“如果可以,我宁愿没有重生,今生来世,再也不做陶知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