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星并没有进消防队大门,她只是往回走了几步,对牧燃说:“我路过,不耽误你工作,我先回家了。”
高帅连忙阻止:“岑老师,你等一下,说句话也是好的,队长本来就是帮我站岗。”
说着他又对自己女朋友说了什么。
女孩很理解,对牧燃替男朋友站岗不太好意思。
更何况两人已经说了二十来分钟的话了。
女孩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,转而骑着自己的小电驴走了。
换岗之后,牧燃小跑到门口,问:“从哪儿回的?”
岑星微微一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:“和姿姿吃完饭刚回来。”
牧燃踏出中队大门,将人拉到岗亭围墙外,保证高帅看不到一点。
岑星一哭就跟喝醉似的上头上脸。
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尾鼻尖披着一层薄红,脸上还有泪痕残留。
牧燃刮了下她眼角:“爸出事了?还是你那个朋友?”
“没有啊……”岑星还想否认,一抬头瞧进牧燃了然一切的双眸,顿时又泄了气,“是爸爸住院了。”
牧燃之前跟徐秋雅了解过岑家华的病,确实已经山穷水尽,是迟早的事,只怕这以后时不时就得进医院。
他将人揽进怀中拍了拍,岑星鼻尖一酸,眼泪浸湿了牧燃的备勤服。
两人在黑暗的角落静静抱了好几分钟。
岑星情绪好多了,她推了推牧燃,说:“好了,你进去吧,本来就想经过看一眼。”
牧燃还以为她路过,没想到是特意过来的。
偌大的城市,她没找朋友,来找了他。
牧燃心绪难平,向前一步,在她唇上碰了下离开:“我给你打车。”
他站在路边,两分钟后拦了一辆车,直到岑星坐上车,牧燃才返回宿舍。
翌日下午,岑星跟随赵主任前往恒西附中。
这场心理讲座在学校大礼堂举行,只有高一高二参加。
赵主任面容慈善,语调温柔却有力量,但对于学生来说还是过于乏味。
一直到岑星上台,底下的学生才来了点精神。
但大家都在即将到来的假期上,恨不得时钟指针直接跳两格。
讲座活动比预计时间提前结束十分钟。
岑星和赵主任是分开来的,赵主任和校领导有说有笑在前头走了,她正好也和学生一样下班放假。
岑星从包里拿出车钥匙,刚出大礼堂,一道声音及时叫住了她。
岑星下意识回眸,看见一张漂亮又熟悉的面孔。
“小薇?”岑星上前看她,“是不是孟薇?”
“小星姐姐,我是孟薇。”
真的是孟薇。
岑星轻笑,这就是岑锐从小励志要娶的“女大三抱金砖”的孟薇?
也是孟进的堂妹。
这样一看,她眉宇之间确实和孟进有几分相似。
“你都长这么大了?”岑星有些惊讶,“你这长得也太高了。”
孟薇羽睫轻轻阖了下,朝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,岑星一怔,她垂眸浅笑的样子很像十年前的农惜文。
因为这点,岑星岑星语气更加温柔:“你今年多大啦?”
“15了。”
15,真好的年纪。
岑星在心里感叹了声,可惜,那是她永远也回不去的时光。
岑星见她踌躇的模样,问:“怎么了?我看你这个样子,是有话要跟我说?”
孟薇有些犹豫,她微微侧眸看了看,余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墙后的一抹衣角,那里藏着一个女生。
“小星姐姐,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?”
“你说。”岑星十分好脾气道。
“我有个朋友,家境不太好,但距离中考也没多久了,她压力一直很大,但越是这样越考不好,她睡不着,还呕吐,你能不能帮帮我?”
孟薇看她的眼神藏着哀求。
岑星问:“怎么不找你堂哥?”
“我本来是打算求助堂哥的,但他下个月才回,我们又有时差,做不了线上咨询,我也没想到今天能看见你,就想着试一试。”
原来如此。
岑星问:“那你朋友愿意接受心理咨询吗?”
“愿意的。”孟薇点了点头,“她成绩之前一直很好,我和堂哥说过她的情况,我堂哥说她需要心理咨询,我在下面听讲座的时候跟她说了。”
“我刚才在大礼堂让你们关注的公众号,你们关注了吗?”
孟薇点了点头。
“我在上面为青少年做免费心理咨询,你可以让她找我。”岑星说,“你再留一下我号码,有什么事再和我沟通,如果想当面咨询也可以,不过要约个确切的时间。”
孟薇开心道:“我都知道,谢谢小星姐姐。”
“那我这就走了,要捎你一程吗?”
“不用了,我跟我同学一起。”
岑星这才和她挥手告别。
她本以为小同学会约在这个牧末,但一个礼拜过去了,岑星公众号的后台也没人预约咨询。
岑星也理解,心理咨询者往往纠结几番才会来到他们面前。
为着这事,孟薇还特地打电话给她解释了一遍。
岑星也表示理解,心里知道:孟薇这个同学,大概率不会再来咨询。
礼拜五下班之后,岑星确认牧燃这牧没休,便开车去小学接了岑锐。
岑家华和刘蕊不在燕京,两人去了南方春暖花开的地方过二人世界去了,估计要待半个月。
岑锐就这么推给了姐姐。
刚上车,他就迫不及待问:“姐夫呢?”
岑星好笑地问:“你不是不喜欢他?”
“那倒也没有,他要是开着消防车开接我,我会更喜欢。”
岑星哭笑不得:“想得美,你几岁了还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。”
“我们班女生才做这种梦,整天嚷着消防员叔叔帅。”
岑星无法反驳,因为确实很帅。
她带着岑锐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星徽院,岑锐这小孩很好养活,没什么不吃的,就是总会黏着她要手机打游戏。
她开车开一路,光听游戏里的刀光剑影了。
车子到了地下车库后,岑锐还沉浸其中,岑星抽走他手中的手机,拍了下他的头:“下车。”
岑锐这才惊觉到了车库,连忙开门下车。
现在寄人篱下,他还是要有点眼力见儿的,游戏什么时候都可以打,小命只有一条。
地下停车场大而空旷,岑星手机毫无预兆忽然响起,吓得岑锐一个趔趄,就连岑星自己都被吓了一跳。
手机显示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,响过三声,岑星才接。
“喂?”
那头无人应答,岑星只能听见呼呼冷风。
十一月了,燕京又降温了。
“喂?”岑星耐着性子又应了声,心里觉得怪异。
就在她要挂电话的时候,一道嘶哑的声音通过手机的电磁波传送了过来,她说:
“岑老师,我想跳下去。”
岑星心头一紧,怀疑自己听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