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静蹑手蹑脚推开门,班主任徐利华和姜喜澄站在一起。
教导主任目光如冰刀:“你说说,我为什么叫你来?”
他刚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调了前两次考试的监控,发现尚静居然不止一次作弊!
如果这次不发现,岂不是要让她蒙混到高考!这还得了!
尚静嗫喏着:“我不知道。”
教导主任暴跳如雷:“你不知道?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?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弊,现在作弊考到好成绩了,那以后呢,上了社会也作弊吗?谁给你那个机会?昂?”
徐利华又痛心又愤怒,尚静这个孩子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,怎么就…怎么就走了偏路,光凭她自己的这份恒心也不愁慢慢进步啊,太急功近利了!哎!
徐利华瞧着尚静泪珠大颗大颗地掉,于心不忍,缓和了语气:“尚静,你跟老师说说,为什么要作弊,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?”
尚静泪如雨下,瘦削的身体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:“徐老师,我错了,我错了!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了!”
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,把心里的苦水一股脑倒出来:
“我只是……想让我爸爸多看我一眼,我只是想多得到他的关注啊。”
“你知道我的家庭是重组家庭,我爸爸只关心他和继母生的女儿,我只能靠成绩的进步在那个家博取到一点点的关注,否则我就像个透明板!”
“我也是被逼无奈,我得不到家庭的爱,只能靠同学的夸耀填满空虚的内心。我本想着就作一次弊,可尝到了一次甜头,就再也不舍得放下了。”
“主任,徐老师,求你们看在我情有可原的份上,给我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!”
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小女孩,令人起了恻隐之心的家庭悲剧,发自肺腑的反省悔恨,无一不让人心软。
可惜,尚静碰上的是教导主任。
教导主任从不知心软为何物,向来秉公执法:“家庭的原因也不能成为你作弊的理由!高三了,马上都是成年人了,你应该学会为你做错tຊ的事付出代价!”
徐利华拍了拍尚静的背:“我会找你爸爸好好谈谈的。”
教导主任挥了下手,往外赶人:“你俩回班上课吧!”
走出办公室后,尚静和姜喜澄相顾无言。
有个念头在尚静脑海一闪而过,教导主任并没有让她给姜喜澄道歉。
尚静压抑着哭音:“你没告诉教导主任我把你锁厕所的事吗?在那种情况下,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吧,还能让我罪加一等。”
姜喜澄神色平静:“怎么,你不打算在班里混了?”
尚静愣了下:“你什么意思?”
姜喜澄缓缓道:“作弊这件事,大家是学生,都能理解你想考好的心情,最多嘲讽你几句,还不至于让你抬不起头做人。”
“而且这也不是不能弥补的事情,只要你从今以后不再犯,很快就被人遗忘了。”
“但要是大家知道,你是个不分青红皂白把人锁进厕所的坏心眼,谁还敢跟你接触?你只不过在成绩这方面有些偏执罢了,我不至于一棒子打死你的全部。”
“给你留了条后路,但不代表我就原谅了你,以后别来招惹我。”
说罢,姜喜澄扬长而去。
尚静很难形容姜喜澄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她不会忍气吞声,但也不会赶尽杀绝。
她有她不可触碰的底线,也有她不为人知的善良。
尚静的处分很快在全校通报,而对举报人姜喜澄的评价正负交加。
同学A:“这种事情就应该零容忍,不然对其他认真考试的人多不公平,姜喜澄做得好!”
同学B:“但好歹也是同班同学,等考试成绩都出来了才去举报,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,怕不是专门想看尚静出丑?”
“……”
黎兆看了眼淡定的女生,吐露心声:“其实我之前也看到她作弊了,但是我没说,跟你这种刚正不阿的人比,我真的差好多。”
姜喜澄不明白黎兆落寞的情绪为何如此严重,怎么都开始自贬了?
不过,不属于她的品质就没必要往她脑袋上套了,姜喜澄解释道:
“你想多了,我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,我发现的时候也不打算举报,是后面又发生了别的事,我才去举报的。”
“反正这个事情很复杂,总而言之,你不用跟我比较,我们一样的。”
黎兆本想问姜喜澄是什么事,但看她闭口不言的样子,便住了嘴。
最近晚自习结束后,纪昀都和杨许然一起走。
纪昀的原话是这样的:“你们感情处于升温期,我就不去打扰了嘿嘿。”
姜喜澄的回复是这样的:“什么乱七八糟的,我和岑望是纯洁的朋友情。”
杨许然的反驳是这样的:“建议你去听听陶喆的《普通朋友》,就会发现你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。”
于是,听了《普通朋友》的姜喜澄正和岑望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姜喜澄踢开了一个路边的小石子:“你听说我举报的事情了吗?”
岑望薄唇轻启,嗓音慵懒:“听说了。”
姜喜澄鼓了下腮帮,有些不满:“那你怎么都不问问我?今天好多人都来问我为什么当时不举报。”
岑望非常笃定:“我不需要问。”
姜喜澄扯扯书包带:“为什么?”
“你一定有你的考量。”岑望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真心话,“而我,无条件相信你。”
姜喜澄用玩笑掩盖鼓动的心跳声,口是心非道:“你别以为说这么肉麻的话我就会感动,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。”
岑望勾唇,语气却很诚恳:“没关系,我相信你这件事,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。”
我只是自己想这么做罢了。
姜喜澄这一瞬间想到的不是昨天循环播放的《普通朋友》,而是陈奕迅的《无条件》:
“请不必惊怕,我仍然会冷静聆听。”
“当旁人爱标签,幸得伴着你我,是窝心的自然。”
“……”
姜喜澄捂住耳朵跑走了:“你别再说了!”
这男的今天怎么回事啊?老说这些让人鼻子酸酸的话。
岑望追上去:“你生气了?”
姜喜澄低声咕哝:“……没有。”
岑望歪下头瞧她:“可你看起来抗拒和我交流。”
姜喜澄别过脸:“你看错了。”
岑望坚持看法:“我没有。”
姜喜澄啧了声:“怎么没有?”
岑望:“……好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