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晚意感到一阵无力。
她敷衍地应付了姜父的问话，几乎是硬扯着聋哑女佣回到房间。
姜晚意对她打着手语，指尖止不住颤抖：“你为什么非要上赶着去伺候姜若若？我说过多少次了，现在他们忌惮我，不会逼着你做什么的！”
聋哑女佣瑟缩了一下，退后几步，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她。
姜晚意：“……”
她气得眼泪要涌出来，心口却一阵阵地痛。
这毕竟是她母亲。
一个人要经历多少磋磨，才会变得这样小心翼翼畏畏缩缩。
母亲的过往，是姜晚意费了很大力气才知道的。
聋哑女佣并不是天生聋哑，是被药物害成这样的，所以最开始，她并不会手语。她只是一个东南亚小国的普通少女，带着做模特的明星梦，被姜父骗到了这个国家。
她的姿色没有成就她的梦想，而是让她成为了这栋别墅里的禁脔。语言不通，又被毒哑了，除了姜父，这栋别墅里没有任何人能和她交流，都把她当作一个不要脸的异国怪物。
年幼的姜晚意从姜夫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，尽了全力想要和聋哑女佣说话。她拿着聋哑女佣给自己的小纸条，对比着一个又一个国家的文字，终于找到了聋哑女佣的家乡。
她学着母亲的语言，又自学手语，一点点教给她。
姜晚意总是忘不掉，自己第一次顺利和她用手语对话时，聋哑女佣看着自己，眼眶通红，喑哑地哭了出来。
从此这栋别墅里，才有了第二个能和聋哑女佣交流的人。
姜晚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，再次对她比划：“妈妈，求你相信我，好不好？你尽力保护好自己，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。”
聋哑女佣虚弱又讨好地对她笑了笑，看得姜晚意的眼睛又涨又疼。
第二天，姜晚意出现在了陆氏的总部大楼：“我要见陆然。”
接待的秘书当然认识她。
毕竟是从前的老板娘。
但是秘书的脸色呈现出了十二分的冷淡和傲慢，眼看就要下逐客令。
然而就在这时，姜晚意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：“晚意姐姐！你还记得我吗？”
姜晚意回头，看到一个年轻男生，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露出一颗小虎牙。
姜晚意认得他，陆然的助理，好像是今年才毕业。陆然处理遗嘱相关的事务时，也常常带着他。
她迅速在记忆库中搜索这个男生的名字，然后微笑：“江琦，这么巧。”
江琦看她记得自己，眼睛一亮，然后迅速眯成月牙：“来找陆总是吗？太巧了，我正要去找陆总汇报呢，我带你过去！”
秘书：“哎——”
可是江琦已经快速刷了员工卡，不由分说带着姜晚意走进了大楼。
秘书的反应在姜晚意心里种下了一丝疑窦。
见到陆然时，这份疑窦成了真。陆然周身都是低气压，看着江琦的目光像要下刀子：“我是不是说过，不许她再进陆氏总部？”
江琦的脸色一白，立刻退出办公室道歉：“对不起陆总，我疏忽了……”
他边道歉边关门，倒是把姜晚意和陆然一起关在了办公室里面。
姜晚意眨了眨眼。
陆然厌蠢，能被他经常带在身边的助理，不可能是个傻白甜。
唯一的解释，是江琦在有意帮她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，但她决定要对得起这份帮助。于是姜晚意索性在陆然对面坐下：“你不来找我，我只好来找你了呀。陆然，聊聊吧。”
陆然的眼睛在镜片后看着她，泛着冷光：“是聊遗嘱，还是你又准备让我做挡箭牌？”
姜晚意：“……”
就知道瞒不过他。餐厅吊灯坍塌的那一次，陆然不可能不追查。虽然查到的是沈老爷子，但是稍一串联前因后果，就知道自己是被她拖下了水。
姜晚意垂下眼，痛快认了：“你救我一命，我欠你的。”
陆然盯着她，半晌后突然道：“这一招对我爸有用，因为他知道你翻不了天。对沈斯南也有用，那个恋爱脑，你说什么他都信。但是姜晚意，我不是他们。
“我不会跟想要算计我命的人合作，风险太大，得不偿失。
“不跟你算账，是念在我们过去七年，在陆家也算是合作愉快。但是姜晚意，别再得寸进尺。”
姜晚意从陆然的办公室出来后，没走多远，又看到了江琦。
他站在别人看不到的僻静拐角处。姜晚意走过去：“谢谢你啦。”
江琦嘴角翘起，打量过她的脸色之后，变成了苦笑：“看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。”
“你帮了大忙，是我搞砸了，”姜晚意笑了笑，“要怎么谢你？”
偏偏这时，不远处的办公室有人在找他：“欸，看到江琦去哪儿了吗？”
江琦扬了扬眉，突然把名片塞到姜晚意手里：“那有空和我吃个饭吧姐姐，我还有事跟你说。今天不方便说，我先走啦。”
然后他挥挥手，小跑着回了办公室。
姜晚意掏出手机，加了名片上的联系方式，很快和江琦约好了时间。
名片被她随手塞进了衣服口袋，没太在意。
再去找沈斯南的时候，外套裙子被他扯得散落一地，姜晚意在卧室里昏沉睡去，沈斯南去客厅抽烟，顺便捡起她散在地上的衣服裙子。
名片就这么猝不及防从口袋里滑落出来。
沈斯南垂着眼拾起，盯着上面的名字和title看了一会儿，神色晦暗难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