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惠的伤口并不严重,一个创可贴就搞定了,可她不依不饶,在警局里哭天喊地。
遇上这样的滚刀肉,有经验的警察也头疼。
温柚埋头坐在角落里,两只手死死地捏着衣领,一声不吭。
门开了,酷暑的粘腻气息溜进来,随即走进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。
黑衣黑裤,气质卓然。
似乎有种强烈的磁场,引得室内的人纷纷投去目光。
沈砚初径直走到温柚面前,把搭在手臂上的衬衣披在她肩头,然后蹲下身,目光柔和,“别怕,有没有受伤?”
她摇摇头,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,可眼眶却酸了。
封惠不识来人身份,指着温柚的鼻子骂道:“你个死丫头,竟然没给景行打电话?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”
沈砚初余光看到她的动作,起身的瞬间抄起桌上的本子甩在她手上。
啪的一声。
他眯起眼睛,脸色阴沉下去,眸光足可以杀人,“把你的脏手收回去,否则就别要了。”
封惠的手被打得颤抖不止,可她被这气势镇住了,怯生生地把手背到身后,叫嚣的语气弱化很多,“你是谁啊?从哪冒出来的?竟然敢在警察局跟我动手?”
男人扬起下巴,刻意咬重字音,“我是温柚的丈夫。”
这时,门又开了。
封惠的老公黄杨皱着眉头进来,极其不耐地抱怨道:“哎呀,怎么还闹到警局来了?”
再一抬眼,他撞上沈砚初寒意蚀骨的视线,微怔两秒,把人认了出来。
半年前,封景行曾带他去过慈善晚宴,见过这位自带光芒的天之骄子,想忘都难。
收起趾高气昂的样子,他点头哈腰地讨好问候,“沈总您好,您、您怎么在这儿?”
沈砚初垂眸冷冷地看着他,没有启唇。
封惠见老公来了,以为有了靠山,双手叉腰拔高音调,“我不管你什么沈总!既然你是死丫头的丈夫,那你知不知道tຊ她缠着我弟弟,还勾引我老公?”
“你胡说!我没有!”温柚的声音都在打颤。
“没有?”封惠揪住黄小元的脖领,拎到众人面前,“宝贝儿子!你说!”
黄小元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双手叉腰,挺起圆鼓鼓的肚子,“爸爸偷看温柚上厕所,还给温柚的水里下过药,可惜温柚没喝,要不是这死丫头勾引过爸爸,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此话一出,所有人的脸色突变。
温柚的脸瞬间没了血色,双手紧紧揽着身上的男士衬衣,全身止不住地发抖。
这些龌龊的事情,她不曾发现,只是本能地抗拒黄杨的接触,现在听到这样的话,后怕到头皮发麻。
“你乱说什么?把嘴闭上!”黄杨抬手捂住黄小元的嘴,眼里的慌乱分外明显。
沈砚初神色阴鸷晦暗,鬓角处一道明显的青筋暴起跳动,迈步向前的同时缓缓攥紧拳头,骨节捏得咔咔响。
几个警察担心出事,纷纷上前将人拦住,“沈总,这里是警局,别让我们为难。”
黄杨眼珠乱飞,微秃的头顶上布满汗珠,忙陪着笑脸狡辩,“小孩子胡说八道的,当不得真,当不得真!今天的纠纷我们和解、和解!”
封惠瞪大眼睛,“那死丫头把我头打破了,你个窝囊废不替我报仇反而做缩头乌龟?”
警察一拍桌子,“行了!不知道商场有监控吗?我们都查清楚了,是你先动的手!”
沈家也好,封家也罢,都是权贵圈里的名门,警察哪边都惹不起,恨不得赶快解决掉,拿起和解协议连吓唬带哄,“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传出去多难看,赶紧把这个签了,别再惹是生非!”
黄杨一把接过,草草签上名字,然后一手拉着老婆,一手拖住儿子,逃荒似的往外跑,“败家娘们儿!小兔崽子!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!”
身后的沈砚初绷紧下颌线,目光如剑,已将他们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。
办完手续,温柚跟着沈砚初离开警察局。
一路上,男人默不作声,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肌肉隆起,黑眸晦涩难猜,不知在盘算什么,和平时懒绵绵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回到家,她低头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,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虎口处的伤疤,“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像沈家这样的豪门大户最在意名声,今天的事若是被外人知道,确实有辱门风。
她心里生出一种既委屈又自责的复杂情绪,吸吸鼻子从随身的斜挎小包里翻出一张纸条递过去,“这个还给你,今天就算是我拜托你,可以吗?”
是在商场捞金鱼那天男人写的欠条,答应给她一次无条件的帮助。
沈砚初看了一眼,反手将纸条推回去,“今天这事不算,这个还可以用。”
冷峻的眸色渐渐罩上一层雾气,他顺势把手放在温柚发顶上揉了揉,薄唇轻启,低醇温润的男声融进空气里,“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?以后不会了,我保证。”
温柚一怔,心中热意翻滚,眼眶迅速堆积出水珠。
她重新举起手里的纸条,试探道:“我现在可以用它吗?”
“可以,你想我为你做什么?”
“抱抱我。”
声音细微的像是耳语。
沈砚初以为自己听错了,下意识地倾下腰,“什么?”
温柚抬眸,眼泪夺眶而出,“沈砚初,请你抱抱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