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宽大的身躯几乎将温柚包裹住。
她瘦弱的背脊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,伴随着隐忍的抽泣声,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争先恐后地挤出眼睑。
八岁被孙家收养,十六岁跟着封景行,多年来,她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个家,没想到处处受尽冷落,甚至被人图谋不轨,若不是靠着仅剩的幸运,恐怕连清白都没办法保全。
凉意在每个毛孔里进进出出,她的肩膀上下起伏,喉咙深处感到阵阵窒息。
“柚柚……”男人的呼吸炙热而下,顺着耳廓滑到颈间。
身上的手臂更收紧了些,仿佛要把她融进身体里。
暖意汨汨而来,她闭上眼睛,在这张欠条的怂恿下,近乎失去理智地享受这个怀抱,任由雪松味道掠夺氧气。
没有痴心妄想,只是太贪恋这份从未有过的美好。
墙上的时钟滴答转动,似乎过了很久,温柚平静下来,从男人的胸膛里抬起头,看到对方胸前湿了一片,讪讪道:“不好意思,把你的衣服弄脏了,你脱下来吧,我去洗干净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沈砚初松开手,拇指轻轻擦掉她眼下残留的小珍珠,一张口戏谑意味浓烈,只是声音有点发涩,“沈太太想看老公脱衣服?可欠条已经用掉了,你以什么理由要求我脱衣服?”
“我不、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温柚眨眨眼,浸湿的睫毛忽闪忽闪,像雨后的树枝。
眼睛略微红肿,鼻尖也哭成粉红色,鼻孔下还拖着一点晶莹的鼻涕。
沈砚初轻笑,手指快速在她鼻下抹了把,声音里夹杂着莫名的叹息,“沈太太不需要欠条,一样能要求我做任何事,不过这大白天的,不好没羞没臊,晚上我下班回来再满足你。”
再顾不得糟糕的情绪,温柚红透一张脸,如同一只小螃蟹似的横着脚步溜回房间。
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到门前,隔着门板轻声询问,“柚柚,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?”
“不用了,我没事,你放心去公司吧。”软绵的声音还有些颤巍,但明显平复很多。
“好,有事给我打电话,随时都可以。”沈砚初抬手在空气中轻抚了下,就像在触摸女孩的脸。
蓄在眼里的水汽垂垂凝聚,终于顺着脸颊滴落下来,漆黑的瞳孔燃起两团火光。
脸上的柔情早已烟消云散,眼底漫起杀气。
他大步走出家门,拨出一通电话后把手机送到耳边,“攒人,抄家伙。”
*
地下停车场。
封惠啪的一声摔上车门,空阔的上空回荡着她尖利强势的谩骂声。
“没用的东西!自己老婆被人欺负成那样,你连个屁都不敢放!是男人吗?我看你把裤裆里面的二两肉割掉算了,留着也没用!”
黄杨脸色铁青,气的牙根痒痒,可他需要倚靠封家,所以不敢真的对封惠怎么样,只好忍气吞声地把侮辱咽下,“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?沈砚初!沈创集团的太子爷!你敢惹他?不想在京平混了?”
“我管他是谁!帮着温柚气我就不行!那个死丫头……”封惠突然想到什么,转头怒视黄杨,“你跟温柚是怎么回事?是不是有一腿?!”
黄杨脖子一梗,“你别乱猜,小元不是说了吗?是温柚勾引我!那个死丫头见男人就扑,勾引完你弟弟又勾引我,幸好我是正人君子,坐怀不乱!”
儿子黄小元插嘴,“对!爸爸坐怀不乱,只用手机拍了一张温柚的脚腕照片,还会看着照片舔嘴唇!”
黄杨眉间一惊,抬腿踢在小胖子屁股上,“臭小子!你瞎说什么?”
一家三口吵闹未休,身后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。
三人莫名胆寒,警惕地转过身。
只见黑压压一片,二十多个身高185+的男人齐齐向他们走来。
为首的两个脚步悠闲,嘴角挂着不羁的笑容。
其他的每人手持一根钢管,足有1米长,拖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。
见此情形,黄杨半个身子躲到封惠后面,朝来人喊道:“你们是谁?要干什么?”
看他这怂样,魏怀安嗤笑一声,扬扬下巴,“你是黄杨?对谁动过歪心思还记得吗?”
黄小元抢先反对,“爸爸坐怀不乱!是温柚那个死丫头勾引爸爸!”
“闭嘴!”黄杨差点把孩子推个跟头,扭脸笑嘻嘻地作揖,“两位大哥,你们别听小孩子胡说,我一直把温柚当亲妹妹的,我很疼爱她的——唔!”
话未说完,肚子上猛然挨了一脚,向后飞出去两米远。
“温柚的名字也是你这张狗嘴能叫的?”魏怀安走近,抬脚踩在他手指上,稍稍用力,能听到骨节碾磨的声音,“狗嘴就要狗叫,来,叫一声听听。”
“大哥饶命!我叫、我叫!”黄杨疼的脸色煞白,满头大汗,舌头都在颤抖,“汪!汪汪!汪汪汪!”
“真踏马辱狗。”魏怀安撇撇嘴,鞋底碰到他都嫌脏。
一旁的方霖看戏看得乐呵,眼珠斜睨到吓傻的黄小元,“你丫庆幸自己是个孩子吧,否则你也是一样的下场。”
封惠终于回过神来,慌张地掏出手机,嚷嚷道:“光天化日,你们好大的胆子!还有没有王法了?我要报警!把你们都抓起来!”
“呦,把你给忘了。”方霖啧了声,一面活动肩膀,一面向她迈步,“我们也不是特别有原则的人,太可恨的女人照打不误。”
封惠连连后腿,整张脸因为恐惧变得扭曲,嘴上仍在苦苦支撑,“我可是tຊ封景行的姐姐!封氏总裁封景行!你们敢打我,我弟弟一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!”
岂料,‘封景行’三个字像个开关,让魏怀安和方霖的脸同时变的阴沉下去。
身后拿钢管的男人们自觉分成两拨,让出中间一条道路。
男士皮鞋踩在地上发出不疾不徐的踩踏声,一个身影缓缓而来,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