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愿意,就去金陵短短几年,再回来,也是可以的嘛。”他嗫嚅道。
许恒、远志齐齐偷看戚思宽的眼色,只见他光往嘴里扒拉饭。许恒心怦怦跳,综合来看,李济应该是会要自己的,他学医比远志久,恰又是个男子,金陵城再大,总不能容一个未嫁之女独自学医吧?
他一直听说金陵城的秦淮河上画舫如织,到处都是没见过没听过的新鲜事物,那里还有金发碧眼的传教士,早就想去长长见识。
戚思宽放下饭碗,擦了嘴:“你说吧,要谁?”
“我,我想收远志为徒。”
许恒刷一下脸扭过去,看着远志,让远志不住瑟缩了一下,动作之微,除了许恒外,无人察觉。
“呵,”只听见戚思宽笑了一声,辨不出冷热:“为什么?”
“远志呢,细心,和气,专注,重医道胜过名利,悟性也不错,我常见她低头默默就把医馆的事做了,对患者诚信可靠,若有心栽培,将来有望成大器。”
这话夸得远志脸都红了,然而远志谦虚师叔过奖时,许恒在另一边却是被李济的话刀刀扎心,难道他不细心,不和气,不专注?追名逐利,也没悟性吗?
见许恒闷头不语,李济似乎才觉出刚才所言有失,弥补道:“其实许恒也很好,已经比天一堂的小tຊ徒弟尽责许多,我也是犹豫了好几天,才敢跟你提。”
“哟,你还受委屈了?”戚思宽阴阳怪气说:“谁让你挑人了?还犹豫好几天……”
李济不理他,只问远志:“远志,你说你愿不愿意吧,你想不想去金陵,想不想去天一堂,想不想当真正的女医,不是药婆不是稳婆,不是这个那个婆。”
远志压根没过脑子,将将就脱口而出一句“想”。
闵婉打断了:“我不同意!”吓得戚思宽、李济都是一个激灵。
只听闵婉说道:“李大夫,您到我家来,我家没亏待过您吧?您怎能这样夺我们所爱呢?远志一个姑娘家,你让她只身跟你去金陵,可想过之后的事?你让她去医馆怎么学?我知道您看得上远志是戚家的光荣,可是女子在世不比男子,男子大可浪迹天涯无人在意,可女子一句私相授受,轻则背负骂名受人指点,重则断臂自戕,连个全乎人都没有她在戚家学医,我在,思宽在,街坊邻里相熟,大家能顾及都受过思宽救治的面子上帮着咱们,眼开眼闭不笑话远志穿男装,可是到金陵,敢问李大夫准备如何管您天一堂的口?远志除了学医,还要去应对四面八方的非议,你能帮她吗?”
闵婉还是头一回这样激动地对李济说话,李济沉吟,想不好如何回嘴,父母在不远游,孝道为先,好像他提了这个建议,确实有些不妥了。
倒是戚思宽打圆场:“算了算了,也不是大事,都别动气,你说你犹豫了好几天,说来我听听,你都犹豫些什么?考虑过什么?”
李济仿佛瞬间回到那个小师弟,苦道:“天一堂可以给远志住宿。”
“呵,让她和药材住在一起啊?还是和那些个男徒弟住在一起?”闵婉反驳。
“远志可以只跟着我学,我不让别的人欺负。”
“你说不让就不让?小心外面再编排你图谋不轨!”
“啊呀,远志可以只学两三年就回来,回来后还是可以留在医馆啊,两三年间我还是能保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