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大齐王朝最热闹的一天,就连街头嬉戏打闹的蓬头稚子都编了歌谣满街乱窜,“大齐殿下好福气,一人娶两妻,貌美如花并蒂莲,醉心美人疏朝堂!”
今日是三殿下的下聘纳吉之日。三殿下世子府在凉京城东,时府在凉京城南,傅府在凉京城北,可谓是一日之内,三殿下要身骑白马,带着下聘的礼仪队伍,走街串巷,将聘礼送至两家,以全礼仪。
一早,时乔氏让画屏给慕青梳妆打扮,今儿个三殿下要先一半人马带着一份聘礼去傅府下聘,再带另一半人马与另一份聘礼转到城南时家下聘,在时家共用午宴。画屏今日给时慕青梳妆盘发束衣皆比以往正式,一边帮她整理着穿好的衣物,一边同她叮嘱,“小姐,过了今日,您就算半只脚已经踏入世子府,算是三殿下的人了,切不可似前阵子在府邸时那般不识礼数。您在时府是嫡女,老爷夫人疼爱您,仆人tຊ侍从敬畏您,您才有这般自由不羁的心性。日后嫁入世子府,出嫁从夫,夫为妻纲,您切记要抓紧殿下的心,万不可让殿下对您生厌。再者,您只是平妻,与傅家小姐面上也要交好,内宅方得安宁。”
“是,慕青谨听教诲。”画屏是时乔氏身边的老人,这些年,见惯了内宅这些尔虞我诈的计算,能出此言,也是一个长辈对后辈的关怀。慕青觉得,一片真诚。
“今儿个三殿下虽先去的傅府,您到宴席上也得笑脸相迎,大齐凉京的官家商贾男子大多是三妻四妾,何况是三殿下。即便他一碗水未端平,更爱傅家小姐,您也要待他如初,爱护他体贴他,切莫善嫉善妒。若您行为有亏,世子府管教森严,上有三殿下管教,下有内宅管教嬷嬷坐镇,您怕是不得好处。”
时慕青听闻画屏的话,不反驳也不认同。若是三殿下当真喜爱傅家小姐从而冷落自己,那倒是个好事。正巧她的心思也不在这宅斗宫斗之中,她怕是巴不得他一颗心全扑在傅小姐心中,这样他就想不起她这个妻子,她也无须为了应对他这个丈夫而焦头烂额。如今自己的南氏商铺已然走入正轨,首饰、衣裙、画册、书籍的订单多到要取现货得等至三个月之后,南氏客栈也投入营业,她把客栈包厢同茶艺、画坊、诗社、美容等服务捆绑起来,绑定了一众贵女客户,隔三差五地到店包下包厢享受赠送的这些服务,虽然每个包厢的价格远胜于一般客栈的留宿费,依旧是供不应求。
照这样下去,每日剧增的现金流水她很快可以慢慢收购一些别的街市的店铺,以及存储一些银钱,为了日后脱离王府成为南湘竹做准备。
就这样想着,前厅很快来人通报,“小姐,老爷夫人喊您速去前厅,三殿下已然在前厅等候您。”
时慕青一袭粉色襦裙,银丝绣线绣满富贵的并蒂莲,腰间别着一方白色的绣帕,盘了个时兴的发髻,头戴着几只红宝石打造的梅花簪别在黑亮的秀发上,虽然隔着一层薄薄面纱,但是肤白似雪,额头还画了一朵粉色桃花钿,一双眼眸显得灵动又美丽,就这样迎着暖阳欢快地走入花厅,充满青春活力,好似一只游戏花丛的粉蝶,让慕容渊移不开眼。
数日未见,她依旧如此跳脱,充满活力。有那么一刻,慕容渊看着她感慨,年轻真好,青春真好,倒显得自己一袭青衣落寞,有些呆板老气。
“青儿,都是要嫁人的女子了,怎还这般跳脱,快些行礼入座,不然倒叫三殿下好瞧!”时乔氏纤眉一紧,这不成熟的模样,如何是好?没有半分该嫁人的模样。
“是,父亲,母亲,三殿下。”时慕青闻言行完礼,乖巧地入座。这是家宴,上座是时父与时乔氏,她与三殿下一左一右侧座。后续排的是三个庶女。
"时伯父时伯母,青儿生性洒脱,吾也喜她这般自由欢快,伯父伯母就看在小婿的薄面上,不必苛责她。"慕容渊看她挨批,心中不忍,起身行礼以示对二老恭敬,出言却对她极尽维护。
时乔氏与时父对视一眼,心下已如明镜。之后便是繁琐的下聘礼节,直至半炷香,朝华才将聘礼的礼单念完。原先时父也觉得女儿出嫁天家,嫁妆需得多准备些,方可不受夫家轻视。而今听完礼单,她与时乔氏却是相顾无言。
这般奢华的聘礼也便是了,天家尊贵,可这三殿下,确是把梁国上贡的南海珍珠和夜明珠此等国之贡品都拿出做聘礼,一粒南海珍珠百金不换,这一串得多少银钱?这南海夜明珠整个大齐王朝只有三粒,今岁赐予各皇子,一粒千金不换,更是有价无市,此等贵重之物,他区区一介官宦,哪有等价之物许做嫁妆?自己备的那些嫁妆,只怕与之对比,不值一提,太过寒酸。
不行,时父心想,得把西郊那几个别院也放进去,前阵子齐王上次赠的那株红珊瑚树也放进去,靖王妃夫妇送来的那个碧玉龙盘,也一起放进去吧。他轻声在侍从耳边低语,侍从满眼惊讶地照做。这般如此把自己时府金库最尊贵的宝物搬做嫁妆,也不算太过寒酸。只是这样一来,难得时府有个几件拿的出手的镇府之宝,这一嫁女儿,又没了。
收下聘礼,家宴起,酒过三巡,时父最先打破沉默,端起酒杯敬殿下,"三殿下,吾与发妻成婚数十年,唯此一女。自小疼爱,此女天资不慧,时而有些女儿家小性子,若他日嫁入世子府有些许过错,望世子看在老夫薄面海涵。"
"伯父这是哪里话,慕青天资聪颖,才情斐然,温文尔雅,实乃宜其室家的大家闺秀,日后既嫁入世子府,便是吾之发妻,吾必疼之爱之,伯父伯母安心。"慕容渊举杯言志,一饮而尽。
好容易等家宴结束,时府时母带着三个庶女退下,让时慕青带着三殿下自家宅院转转,也好熟悉熟悉时府。时慕青一听便知父母想促进两人感情,刚想以慕容渊政务繁忙为由推却,慕容渊立刻表示自己今日有闲,可陪佳人。生生把慕青的借口堵回去,既然推不掉,时慕青便只能带着慕容渊逛自家宅院。
时府的宅邸,在凉京城内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大宅院。既有中式主殿宴客,阁楼小院居住,厢厅花厅水榭待客,还有一个主园,内置湖景、园木、草地、石径、戏台、曲廊、小桥、石墩······
此时正值隆冬,水榭湖景旁的梅苑内红梅料峭,开得正盛。梅苑幽静,慕容渊与时慕青两人皆退下侍从女婢,一前一后走在盛开的梅林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