汝瓷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,头脑都空白了一瞬。
汝瓷突然想起,汝父的葬礼上,徐珩川抱着她,也是流过泪的。
他说:“对不起,小瓷,我一定会替伯父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不想这徐珩川如此冷情冷心,变心变得这样快,不说爱情,连恩情都所剩无几了。
汝瓷气得浑身发颤,又咳嗽起来。
捂着嘴,她快步上了车。
如今她时日无多,不该在他身上浪费心力,去看父亲才最要紧。
……
到了汝家的祖地,汝蔺已经站在父母墓前。
汝瓷忙走过去:“大哥,我来晚了。”
汝蔺摇摇头,看着汝瓷的眼神哀愁却温柔。
他往汝瓷身后看,发现只有汝瓷一个人,开口问道:“珩川呢?今天这个日子,他不来吗?”
向来和善儒雅的汝蔺,语气中带上了责怪。
提起徐珩川,汝瓷心口发紧,可真实情况不能让大哥知道。
汝瓷忍了忍,强装出笑:“他……军区有事,不是有意不来的。”
汝蔺没再追问。
他弯下身去,将墓前的酒杯满上。
两人跪了下来,向父母磕头。
然后汝蔺敬一次酒,汝瓷敬一次酒。
敬完酒,汝瓷手指颤抖着,缓慢摸上二老墓碑上的字。
她有满腹酸楚,说出来的话却很平静。
“阿爹,阿娘,这些年,徐家待我很好,女儿与徐珩川的感情也很好……您们放心……”
都是谎话,说出来却能宽慰三个人。1
她只在心里说着对不起,父亲、母亲,等女儿不久后下去和你们团聚了,再好好和你们赔罪……
汝蔺在身后看着,不曾言语。
祭拜完,汝蔺留汝瓷到家里喝茶。
到了家里的前厅,发现这里和以前分毫不差。
以前汝瓷与汝蔺、徐珩川,还有其他好些人,都爱聚在汝家的院子里玩闹。
如今时移世易,只有汝瓷和汝蔺两个人看着这空无一人的院子……
一口热茶下肚,汝蔺沉思着开了口:“小瓷,现在是新时代了,一个女子若是嫁了人过得不好,是可以离婚的。”
汝瓷一惊,愣住了。
她看向汝蔺,却发现大哥的眼里有一抹泪光。
“大哥……”她喃喃着,心口似被攥紧了一般。
汝蔺按下情绪,声音坚定有力:“最近大哥新办了个肥皂厂,对标洋人的轻工业产品,等这阵子忙完,大哥就接你回家。”
汝瓷的眼眶酸涩。
她知道汝蔺一直以来都心系国家,他想将洋人赶出中国,收回国家主权。
汝瓷也知道,这些年汝家投资办厂赚的钱,全都捐给了徐家的军队。
更知道,若是大哥将她接回了家,怕是就要和徐家撕破脸……
汝蔺看着汝瓷许诺:“不久后是你的生辰,大哥定会与你一起过。”
雪压满了枝头,断枝和雪一块簌簌落到地上。
汝瓷鼻子一酸,眼泪冲上眼眶。
她想说自己很好,可喉咙堵塞,最终点了点头。
……
汝瓷回到徐家,已是傍晚。
刚到门口,徐珩川的车驾开来,也停在了门口。
汝瓷站在门里,看到徐珩川和雨儿一块儿从车上下来,后面的下人拎着大包小包。
何其幸福的一家三口。
雨儿一见汝瓷,立即柔柔一笑,身姿摇曳地朝她走来。
“又是好久没见了,少夫人,近日身子可好呀?”
汝瓷没功夫搭理她,只看向跟在雨儿身后的徐珩川,冷冷问道:“今日是我父亲的忌日,你还记得吗?”
徐珩川一愣,他难得有些心虚。
“此事是我忘了,明日定会补上。”
这话说得可笑至极。
汝瓷一颗心凉得彻底,嘴角勾起个极其嘲讽的笑:“徐珩川,无情和无义,你倒是占了个全。”
徐珩川脸色一变。
还没说话,一旁的雨儿就表情夸张的拉住汝瓷的胳膊:“少夫人,少帅可是您的丈夫啊,对女人来说,丈夫就是天呐,你怎么能这么说少帅呢!”
闻言,徐珩川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。
汝瓷只觉被这雨儿碰到的地方像被蚂蟥爬过一般,直接挥开了她的手。
“他是你的天,不是我的。”
下一秒,却听雨儿惊呼一声,跌倒在地。
汝瓷还没反应过来,徐珩川已上前一步,手带着怒气,直朝汝瓷脸上而来。
汝瓷被这一巴掌打到冰冷的雪地上。
雪进到汝瓷的衣领里,冷得汝瓷不住颤抖起来。
阿爹,你会不会后悔,为了女儿救了一个这样的人?
汝瓷的泪水不受控地流下,看着徐珩川愤怒的脸,她道。
“徐珩川,我们离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