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手台旁,黎念拧开水龙头,漫无目的地洗着手。
她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玻璃镜。
镜中的她,略施粉黛,腮边的红,如傍晚的霞,不知道是腮红的效果,还是她脸真的那么红了。
因为化了淡妆,黎念没有洗脸,抽了张纸,擦了擦手上的水珠,想着靳宴深给她拍的那些首饰。
她不想收他送她的贵重礼物了,她还不起。
直到现在,她都不确定靳宴深心里在想什么。
他似乎已经不把她当仇人了,恨意也没有他们刚重逢的时候深了。
那么,他难道对她还有旧情吗?
或者,只是因为曾经没有得到她,所以对她有执念?
不论是哪一种,黎念觉得,靳宴深对她的兴趣都是一时的,也许过一段时间,就腻了她,把她甩了。
那时候,她再把他送她的礼物还回去,就当他们两清了……
“念念,好巧。”
黎念转身,竟看见谢霁临站在她面前。
他西装革履,看上去比之前成熟了不少,和学生时代的青涩懵懂判若两人,竟让黎念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“真巧,你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?”黎念问。
谢霁临看见她今天的打扮,眼底闪过一些惊艳,温和地笑了笑,“我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师兄吗?他带我来的。”
“哦,是这样啊。”
黎念客套了两句,正要离开洗手间,却又听见谢霁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。
“念念,我其实一直想问,你和靳学长……你是自愿和他交往的吗?”谢霁临问。
闻言,黎念身子一僵,脚步也顿下来,转头,苦涩地笑了笑,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“你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现在这样的。”谢霁临说,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,“以前……高中的时候,你只要和他在一起,就是很开心很高兴的感觉,可是现在不一样。”
“你现在和他在一起,没有当时开心的样子……”谢霁临笃定地说,“念念,是不是他强迫你?”
“当初他爱而不得,现在有权有势了,就强迫你和他在一起,是这样吗?”
黎念被他步步逼问,看着他坚定的神色,仿佛很确信自己的猜测似的。
“你问这些干什么?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她没有正面回答。
她和靳宴深的事情,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恩怨,她不想把谢霁临也掺和进来。
刚迈了一步,谢霁临就拦住她的去路,情绪有些激动,“黎念,我问你的这些,对我来说很重要。”
黎念笑了笑,“我和他的八卦,跟你有哪门子关系?”
谢霁临见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心里不免刺痛了一下,说:“……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“什么?”黎念震惊。
虽说她和谢霁临关系一直不错,但谢霁临人缘很好,班里很多女生和他关系都不错。
她根本没想到谢霁临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。
“你觉得意外……是因为上学的时候,你眼里只有靳学长……”
谢霁临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上高中以来,我们一直在一个班级。分文理科之前,我就喜欢你了。可你一直对靳学长穷追不舍,我就只好藏着。”
“……黎念,如果你不是自愿和他交往的,我可以帮你离开他——如果你不喜欢他了,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?”
这些话太过突然,黎念还在努力地处理这些信息……
不论她和靳宴深怎样,她都不喜欢谢霁临。
只是毕竟他们认识这么多年,黎念想拒绝地委婉一些,不想伤害他。
也是在她沉默斟酌着说辞的时候,一道身影突然闯入,挡在她面前……
“你回去吧,她看不上你。”
靳宴深目光凌厉地看着谢霁临,他比他高了一头,加上与生俱来的气场,有种居高临下的姿态。
“靳学长。”谢霁临皱眉,对他的说辞很不满,“我知道你如今事业有成,但你觉得念念和你在一起真的开心吗?你强迫她在你身边,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卑劣吗?”
“卑劣?”靳宴深笑了,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,手臂上的青筋暴起,极力压抑胸腔中的怒火。
“谢霁临,你要是不想死,就快点滚!”靳宴深警告道。
要不是念在他们两人有点校友缘分,他早就把谢霁临废了!
“你凭什么让我走?你敢不敢问问念念,你看她心里还有没有……”
谢霁临话音未落,就被靳宴深一拳打倒在地,嘴角渗出了血。
未等他站起来,靳宴深便又在他胸口上踢了一脚,眼里泛着冷光,“滚!”
黎念被吓了一跳,赶紧走上去扶起谢霁临,看到他的脸已经肿了,嘴角的血流淌着,双手捂着胸口,疼得咬牙切齿。
“靳宴深,你打人干什么?!有话不能好好说吗?”
黎念心里有些着急,掏出手机,想拨打急救电话。
“呵,你心疼他?!”
靳宴深见她眼里的焦急和心疼,那股怒火愈烧愈烈,情绪近乎到了失控崩溃的边缘。
他拽住她的胳膊,把她按在怀里,嗓音危险至极,“你再敢看这男人一眼,我就敢让他死在你面前……”
“靳宴深……你放开我!”
黎念看着他,他的眼尾红了,眼神冷得吓人,仿佛地狱里的撒旦,双手紧紧锢着她,让她后背发凉……
靳宴深沉默,太阳穴跳个不停,一把将她扛到肩上,旁若无人地朝外走了出去。
“靳宴深……你冷静一点!”黎念大声叫着。
“我他妈冷静不了!”
打开车门,靳宴深把她塞到了后车座上,挡板缓缓升起,“砰”地一声,他把车门关上。
逼仄幽闭的空间,阴冷又危险。
“靳宴……”
黎念的声音被男人强势霸道的吻堵了回去。
他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,强迫着和她十指相扣。
昏暗的光线下,两道身影暧昧地纠缠在一起……
他渐渐松开她的手,手指滑落到她旗袍的盘扣上,正欲解开……
“靳宴深,不行。”
黎念按住他的手,恳切地看着他。
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,波光潋滟,楚楚地注视着他,像一只无路可走的麋鹿,可怜得过分。
靳宴深喉结动了动,唇角却微微上翘,邪佞地盯着她,反问:“怎么不行?”
“难道换成谢霁临,就可以么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