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进医院大门,调了个头,又开出来。
“不到一公里的路程,一会儿还得想着怎么停你这车。”任果没好气地抱怨。
“我说可以陪你走路的……”程维反倒有理。但被任果瞪了一眼,就没再往下说。
“一会儿到了地方,我进去买饭,你就开车先走吧。”任果说道。一方面她这会儿真没时间和他多聊,另一方面,人家那小门脸的粥铺,门前哪里有停车的地方?
程维没搭这茬儿,只自顾自地说:“我给你带饭了。今天食堂换了新的承包商,正好你先试试菜。”
“哦,合着拿我当试菜太监了?”任果故意玩笑。
“你别不长好心啊。我是怕你吃不惯医院的菜,这才给你送过来。”实际上,那些菜都是程维特地给她点的,全是她爱吃的。
任果当然知道他的好意,但还是嘴硬地回道:“我什么菜吃不惯?我有那么娇气么?”
“没有。”程维侧头,看向她,“但是,希望今后,你可以娇气一点。”
他不想她再一个人抗下所有的事。他们不是只能一起快乐的床伴,而是可以替彼此分担的伴侣。
这话,他没直说。怕给她负担,又把她吓跑。但他知道,她应该已经懂得他的想法。不回应,只是在装傻。
果不其然,任果沉默了一会儿,就开始转移话题,“那个……你带的饭里,没粥吧?”
“没有。”程维答道,“可以下午吩咐他们再做。还想要什么,你都想好后,可以发信息告诉我。等下班,我再给你送过来。”
任果看他一眼,匪夷所思,“程总,你这么闲吗?晚上还来?我看这周你的日程安排,这几天晚上不是都有饭局?”
“呵,辛苦你还费心记得我的日程。我以为你连我是谁都要忘了。”程维现在,总爱学着她说几句损话。
任果白他一眼,听他又说:“饭局而已,已经推了。我和人家说,女朋友家里有事儿,改天再约。”
“女朋友”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,任果还不大适应。而且,看样子,现在他们的关系不止在公司内部公开,大概很快就会人尽皆知。
“那个……我说……”
“你别说了,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。”
任果的话才起了个头,程维就及时打断。
“你应该也知道,像我这个年纪还单身的话,周围的人比自己都着急。”程维有鼻子有眼地解释,“从前没有对象,那我也不能胡编一个出来。现在有了,自然要拿出来挡一挡这些让人耗神的事。起码,老爷子是不会再天天逼我去相亲了。”
“嗬,原来你也有这苦恼啊?”任果还以为他目空一切,谁都管不了他呢。
程维瞥她一眼,“什么叫‘也’?看来你也被逼着相亲?”
“那谁还不是大龄单身狗呢?”任果无奈地tຊ摇头,“看吧,这马上就要过年了,我爸又得开始替自己物色优秀女婿了。”
程维听到这话,心里一悬,“要不,你也利用利用我?我的条件,应该还算比较好的吧?”
任果忍不住笑起来,“好,特别好。好得简直就像一个杀猪盘。”
“……”
这都什么比喻……也就她能说出来。程维被呛到,掩着嘴狂咳……
……
两人从粥铺买了粥,返回医院。
程维想看看孩子,任果也没法说不行。只提醒他一句,程悦也在,才让他犹豫了一下。
但最后,程维还是决定去。
秦景新之前早和程悦坦白过了,包括他是程维的秘书,以及任果已经和程维在一起的事儿。
所以,现在他们兄妹俩要见面,任果也不用掩饰什么或解释什么。给他找了个口罩戴上,这才带他进病房。
程悦正坐在病床边,给兜兜讲绘本故事。看到任果回来,笑着抬起脸,“姐,你可算是回来了。我这一摞书都快讲完了~”
话音刚落,她就看到任果身后又跟着进来一个人。
顿时,程悦脸上的笑僵住。
而程维,也没再往前走。
“那个……小悦啊……”任果试图打破僵局,“你哥过来看看兜兜,一会儿就走。”
程悦已经有很久都没和程维说过话。之前他去找她,她不是躲着,就是没给过他好脸。
她喜欢秦景新和她哥无关,但他派秦景新来盯梢,这件事实在让她气愤。虽然,秦景新已经在她面前解释过,但由来已久的心结,并不能简单消除。
程悦不再看他。合上手中的绘本,对兜兜柔声道:“小姨出去一下,你和妈妈先吃饭。吃完了饭,小姨再回来给你讲故事。”
病床上的小兜兜点了点头,小嗓子哑哑的和程悦说话,“那小姨要快点儿回来,我吃饭很快的,在幼儿园是吃饭第一名!”
程悦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,“嗯!小姨十分钟就回来!”
话说完,程悦站起身,刀了程维一眼。
这意味着,他只能在这里待十分钟。任果顿时有点儿同情程维。
等程悦出去,程维这才又往前走了几步。
“兜兜,这位是程维叔叔,也是悦小姨的哥哥。”任果一边和儿子介绍程维,一边拿着粥,坐到病床前,“看,这是程维叔叔给兜兜买的香香粥,我们尝一尝好不好?”
兜兜抬头,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程维,又看了一眼任果手里的粥,歪着小脑袋,问道:“妈妈,他是悦小姨的哥哥,也就是你的哥哥,那我是不是应该叫舅舅,不应该叫叔叔?”
“呃……”兜兜在姥爷的熏陶下,从小就对各种亲戚关系门儿清。只是眼下,任果被难住了。
程维没怎么接触过小孩,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话。但听到这孩子想给自己重新定身份,当然不想坐以待毙。
“都不对。”程维很严肃地纠正他,“我是你妈妈的男朋友,你不能叫我舅舅。但我又是你悦小姨的哥哥,所以,你以后得改口叫她姑姑。”
兜兜怔住了。小脑袋正飞速转着,打算把这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给捋清楚。
任果无语,白了程维一眼,“你快别给我添乱了。这孩子病才好了一点儿,回头脑子再错乱了。”
“还有,”任果转对兜兜说道,“刚刚程维叔叔说的,你不准对你姥爷说。知道吗?”
“为什么?”
兜兜和程维同时发问。
“没为什么!”任果皱眉警告:“不准就是不准。还有你,程维,你别天天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挂嘴边。对着孩子也胡说八道。”
没等兜兜再问,任果已经把一勺粥喂进了他嘴里。
程维这边也偃旗息鼓,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。
随手翻了翻刚刚程悦放下的那本绘本,觉得这种教条主义且完全不现实的书,多少有点荼毒儿童。
正想合起来,只听那小孩儿开口问他:“你会讲故事么?我悦小姨讲得可好了~”
既然他是她的哥哥,那就没有讲不好的道理。兜兜这样想。
程维不屑地笑了笑,说道:“比你还小的时候就会了。这有什么难的?”
任果瞟他一眼,听他吹牛。
只见兜兜一脸期待地看向程维,“那你晚上能过来给我讲故事么?悦小姨晚上没空,妈妈也不给我讲……”
任果真是服了这孩子,“任穹川,别这么没礼貌。程维叔叔工作很忙,没时间总来。”
兜兜不开心地撇撇嘴。
“任……什么川?”程维刚刚没听清。这应该是这孩子的大名。随了任果的姓。
“我叫任穹川呀。‘穹’是天似穹庐的‘穹’,‘川’是敕勒川阴山下的‘川’。”这是兜兜背得最熟的一首诗,也是他名字的由来。每次有人问,他都特别骄傲地给人解答。
居然是敕勒川啊……程维若有所思。他原来买下的那片牧场,就在敕勒川的草原上。而任果和他在一起的那晚,也是在那儿……
来不及多想,小兜兜眨巴着眼睛,又问他:“程维叔叔,那你知道我的小名是什么意思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程维搜遍脑子,也没想到带“兜”字的古诗词。
“连这都不知道。”兜兜小手掩嘴,偷笑一下,“就是年年有余的意思呀!”
“??”程维不是很懂。
兜兜学着大人模样叹了声气,给他解释:“妈妈说了,‘兜’就是吃不了兜着走,就是怎么怎么也吃不完还得打包走的意思。这就叫年年有余!”
程维一听,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而任果此时已经汗流浃背,对于儿子强烈的分享欲,她完全无法控制。
“可真有你的,生个孩子都忘不了打包。”程维真是想起来都觉得好笑。
任果瞪他两眼,又瞪了儿子一眼,分别威胁道:“赶紧上班去吧你!还有你,任穹川,吃完饭赶紧睡觉,不然一会儿发烧又得扎针了!”
程维本想再赖一会儿,但看到程悦已经站到门口,这逐客令就好像自动贴在了他的脑门上。
他起身,对任果说:“晚上别再出去买饭了,等我送过来。”
任果本来想拒绝,但看到儿子已经扬起的笑脸,就只好点了一下头,“嗯,那你开车小心。”
“嗯。任穹川,晚上等我带新的书来。”这句话,他是对着兜兜说的。
兜兜一听,高兴极了,向站在门口的程悦炫耀道:“悦姑姑~悦姑姑~晚上我就有新故事听啦!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三人无语。
而程悦下一秒便冷下脸,对她亲哥说道:“你出来,我们聊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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