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绝的话语比寒风更刺骨。
池清月从不曾对我如此疏离冷淡过,从前在侯府,哪怕我对她口出恶言,她至少还是温声的。
我的心随着她的一字一句逐渐揪紧:“你当真要离开侯府,离开本侯?”
“是,我心意已决。”她毫不犹疑道。
我又追问:“因为你的心上人?”
池清月眸光微动,仍咬定道:“是。”
我笃定道:“你骗我。”
“你从未轻易出过侯府,接触过外男,又是从何而来的心上人?”
我握住她的臂膀,逼她直视着我,想要从她眼底看出一丝慌张欺瞒。
但她的目光始终平静,拂袖推开我:“信与不信,都与侯爷无关了。”
“请给我一纸休书,放我自去。”她重复道。
“不可能。”我心口涩然,几乎是从紧咬的牙关挤出字来:“你就不考虑考虑念儿吗?你走了,还有谁能看顾念儿?”
提到念儿,池清月的眼神才有了些许软化,不似看我时那般冰冷淡漠。
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,又隐隐透着些许悲伤。
“念儿迟早要学会独当一面,我在不在他身边,已经无所谓了。”3
言至于此,我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,急忙上前几步。
“清月,我们可以重新来过,我会把从前亏欠你的弥补回来。”
池清月却依旧不为所动。
她的目光平和,甚至牵出一抹笑来:“侯爷,你似乎变了很多。”
我忘了,她并不知道,过去的事情我早已全部知晓。
“念儿已经把从前的事情都告知给我了,从前的事,是我错怪于你。”
“你跟我回去,我这便遣散妾室,从此只我们二人,我定会护你周全。”
我以为,只要我说得足够恳切,以池清月对我的感情,定会回心转意。
然而她摇摇头,笑得讽刺:“七年了,你才想起来重新来过吗?”
“我的人生还有几个七年可以供侯爷消遣磋磨?”
我喉间一哽,垂下眼眸:“难道偌大一个安定侯府,竟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吗?”
池清月顿了顿:“有,但那是从前,从姐姐亡故的那一天开始,我就再没有任何牵挂了。”
池清月说着,避开几步:“安定侯府,我是不会再回去了,至于所谓的侯夫人,我也更不愿意再做了。”
“若是侯爷还顾念一点七年的情谊,还请给我一纸和离书,从此你我二人,各行其道。”
池清月话里话外所求的,只有那一纸和离书。
可若是真的给了她,她从此便和我再无瓜葛。
看着她昔日温婉的脸庞,柔软的目光,如今只剩下冷硬的决绝。
我无法接受,言语中带着些不曾察觉的哀求:“你非要如此决绝的和我一刀两断吗?”
但话音刚落,池清月竟悍然拔出袖中随身的匕首。
“侯爷若是执意要纠缠,你在哪,我便离开哪,世间之大,总有我容身之地。”
“若是还不肯放过,那我就只有以死了结,以求解脱。”
池清月将匕首抵在喉间,毫不留情地划出一道血痕。
我彻底怔在原地,一步也动弹不得。
她对别人宽宥,却偏偏对我心狠。
“清月,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。”
我从来不知道,池清月嘴里也会说出如此剜人心的话。
我颤声问道:“你就这么恨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