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弗洲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,瞥了一眼边月用纱布包裹的双脚,随后开口,“如果是跟我打听徐强的话,我只能跟你说,这是个人渣,离远一点,明天不要跟他见面。”
边月无语抿唇,等程弗洲说完才缓缓开口问道:“你有没有发现周士杰和徐强身上有什么共同点?”
“啊?”程弗洲很意外,思索了一下之后,答道,“口臭?”
边月彻底无语,抬手指向他的房间,“算了,你还是回去睡觉吧,明天上学别起不来。”
程弗洲双腿交叠在一起,往沙发上一靠,很明显不想走,往深里想了想,“表面上都人五人六的,实际上心眼很多,精着呢。”
边月这才点头,“伪装之下的精明。你做事情太冲,不能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,让人一眼就看到底牌。”
程弗洲盯着边月的脸看了良久,“你的底牌是什么?”
边月笑,“不告诉你。”
徐姨端了一碗姜汤过来,“边小姐,先喝点,去去寒气。”
程弗洲这才注意到边月衣衫单薄,从机场出来穿着在浙江时候的薄风衣就跟着他往海边跑,还光着脚……
边月喝了几口便有些喝不动,把碗放到茶几上,扶着沙发下去想回屋。
忍着疼刚站起来走了没两步,程弗洲便给她取来了棉拖鞋,往地下一扔,语气拽拽的带着嫌弃,“不嫌地板硌脚啊?”
“还行,”边月擅长忍耐疼痛,她微微抬脚踩进棉拖里,钻心般的疼痛缓解了些,“谢谢。”
别扭少年程弗洲下巴一扬,“咱俩这关系你还跟我说谢谢?”咱俩这关系。
啧,咱俩啥关系?
小姨与外甥还是姑姑与侄子?
边月无暇跟他哥们义气般的斗嘴,回到房间。
关上门的瞬间便脱了力气,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床上。
额角渗出细碎的冷汗,伴随着阵阵头疼席卷而来,边月知道,自己八成是要发烧了。
穿那么少在冬夜的海边奔跑,不烧才怪呢!
捞起手机给徐姨发微信,没一会儿徐姨就带着体温计进来了,一量体温,居然 38.1℃,又急急出去找退烧药。
“边小姐,来,先把药吃了,”徐姨扶着边月坐起,满脸的焦急。
边月听话的吃下药,抬手指指自己的脸,“给我打盆水,洗漱台上黄色和白色的帮我拿过来,我要卸妆洗脸。”
徐姨去卫生间端水的间隙,边月往卧室门外瞥了一眼,正好看到程弗洲出门的背影。
心中有无名怒火在燃烧,臭小子最好是不要出去惹是生非,她真的没劲儿给他擦屁股了!
无暇顾及太多,边月给王军发了个微信,麻烦他盯着点程弗洲,正好徐姨打水回来,边月趴在床头卸妆洗脸,忙完赶紧蒙头大睡。
她需要快点恢复体力,她要快点好起来,一大堆公事家事等着她处理呢。她病不起。黑甜一觉。
早上醒来,边月舒服了许多,头不疼了,就是浑身脱力,身上没什么劲儿。
她今早是被尿憋醒的,踩着拖鞋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,膀胱的压力这才得以缓解。
徐姨闻声敲门进来,边月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——徐姨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去,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。
“怎么了这是!”边月惊呼,“徐姨你一晚上没睡?”
徐姨点点头,嗓音有些干哑,“小洲……小洲出去一晚上,还没回来……”
“我给他打个电话。”边月皱起眉头来,担心程弗洲夜不归宿别是出了事情。
“我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了,”徐姨无措道,“他关机了。”
“说不准是手机没电,”边月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样,心悬在嗓子眼里。
冲动如程弗洲,她是真的担心臭小子不服气半夜又去约架了。
现在她是这个家的主心骨,她得冷静。
边月回到床边去拿手机,给王军打电话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。
电话刚一拨过去,家里的门就响了,边月急急往客厅跑去,看见站在玄关的程弗洲,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。
电话没通,她摁死,冲着程弗洲一通发火:“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?知不知道徐姨等了你一晚上!电话还关机?今天还上学呢!不上课了?”
程弗洲嘴唇有些发紫,沉默地站在玄关换鞋,无视边月的怒火,趿拉着拖鞋回房间,路过她的时候,小声道:“别生气了,我现在去学校。”
边月回头盯着他的背影看,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。
等程弗洲换上校服出来,边月声音严厉道:“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?”
他万一真的惹事了,她得及时给他擦屁股。
程弗洲脸上带着不耐烦,“网吧包宿了,最近事儿多,有点烦。”
“最好是。”
程弗洲连早饭都没吃,晃悠着就走了。
边月坐在沙发上给脚消毒换纱布,最里侧的纱布沾了不少血,她皱着眉头忍着痛,心里边盘算着一会去公司开例会的事,以此转移注意力减轻痛感。
“边小姐,”徐姨匆忙过来,手里捧着程弗洲换下来直接塞进洗衣机里的裤子,“湿的。”
边月伸手一摸,冷冰冰的。
“有海草,八成是去海边了。”徐姨指指裤腿。
边月点头,没再说话。臭小子昨天晚上去海边撒野倒也还好,撒完气又去的网吧,没惹大事就好。
联系不上王军,边月安排张帅来接她上班。
她刚到座位上换好拖鞋,手上翻开黄茉准备好的例会资料,王军就敲门进来了。
他也是一脸疲惫,牛仔裤从裤脚往上湿成了渐变色。
边月双手抱胸,抬眸凝视着王军,“昨天晚上你俩去海边了?”
王军连连点头,“刚把祖宗送去学校。昨天晚上他去海边找东西,一开始问他也不搭理我,后来累了,才跟我说要给你把鞋捡回来。沙滩上没有,就说肯定是涨潮冲走了,我陪着他一直捞啊。到了下半夜我实在受不了了,好说歹说才劝祖宗在世贸那开了个房休息,等退潮再去找。这不,一大清早又去看,还没找到。忙活一晚上加一早上,手机早没电了。”
他彻夜未归,是为了给她去找鞋子……
边月心底有暖流涌起,但又很快压下。程弗洲这个性格不适合做商人,不善于规避利益风险,作践自己身体,以后公司真交到他手里肯定得玩完。
她冲王军摆摆手,“开房多少钱,我给你报销,一会儿回家休息吧,放你一天假,泡个热水澡别感冒。”
“好嘞。”王军把美团订单截图发给边月,随后又打着哈欠离开。
边月转完账,继续看材料,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联想起了程弗洲在海边找鞋的画面。
海水那么冷,他是真抗冻啊。昨天她待了那么一小会儿,回去就发烧了,今天程弗洲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去上学。年轻真好。
鞋子再买不就好了咩,大海捞鞋,感觉可爱真诚但智商不太高的亚子呀哈哈哈哈哈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