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门声再次响起,短暂地,仅一声。
杨清清没去开门。
过了五分钟,门板又被敲了一次。
“谁?”杨清清鼻音极重,她拖沓着拖鞋去门口,大晚上的陌生的敲门声,她有警惕心,没有立刻开门。
“谢尽。”
杨清清打开门,她手掌着门板,“有东西落下吗?”
“课没上完。”谢尽说。
杨清清彻底愤怒了,谢尽干嘛啊!他看不起自己,不搭理自己就是了,为什么要一再地贬低自己呢。
谢尽刚才说的那些话,刚才在杨清清脑袋里循环地播放,杨清清反问他,“我的确想巴结你,想借助你的权利,让自己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。你可以把我当成脑袋空空的花瓶,可我不是,你知道我每天工作几个小时吗?就算下班,我也要随时加班,我不是只想走捷径,我的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,我只是缺少一个机会。你刚才训斥得还不够吗?来吧,我听听你还要怎么骂我。”
杨清清咚地打开门,她守门神一样挡在门口。
杨清清刚才是被谢尽骂得发懵,她刚才哭了一通,把脑袋里的水给哭干了,理智就回来了,她的确是耍小聪明了,可谢尽凭什么就此否定她全部的努力。
“还有我的确给你做饭了,是我不自尊不自爱,想要巴结领导。可你能说,整个商场里面,谁没有巴结你吗?为什么别人可以讨好你,我却不能,你不接受就行了,为什么要贬低我。”杨清清噼里啪啦地说,“难道你不是真实受益人吗?我每天查食谱,搜索哪些是你能吃的,哪些是你需要忌口的,下班就赶回来做饭,又带回商场,每天中午我都过得很张忙。明明已经痛风到关节疼痛,别人请你吃饭,你照样喝酒,好不容易tຊ降下来的数值又升上去,你做的难道就是对的吗?”
“别人那里或者饭店当然可以做出更好的食物,那你去他们那里吃啊,你来我家吃什么。吃了我的饭,工作上却不帮我,这是踹了我的锅,现在竟然还骂我,以前我的确想攀上你,后来我已经不想了。”杨清清想清楚了,大不了不干了,不就是重新找工作吗?不就是可能会青黄不接再过几个月失业的日子吗,好过这样仰人鼻息的过日子。
“你说任琪琪有小心思,她在你面前频繁地提起我,是因为你掌握了她未来的职业生涯。还有,你说我和任琪琪唱双簧,这是你自以为是的误解,我只是发了一张做饭的图片,我不是发给你看的,只是分享生活,你不是我生活的全部,不是我的主角。”
“你凭什么总是对我居高临下,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,生来就大富大贵。如果你不是谢董的儿子,还会有人讨好你吗?”既然撕破脸了,谢尽让杨清清感到难堪和疼痛,那么杨清清要回击谢尽。
按照刚才在脑袋里预演的剧情,下一个,杨清清准备把门重重甩上,最好能砸中谢尽的脸。但是现在已经十二点多,担心被邻居投诉,杨清清不敢重重关门,但是门是一定要关的,只是气势弱了一点。
谢尽手撑着门板,他稍微使力,便把杨清清关了一半的门,硬生生给推开了。
杨清清大惊失色,双手牢牢地把住门,可她抵不住谢尽的力气,被推得连连后退,“你干嘛,现在是下班时间,我家不招待领导。”
“招待谢尽吗?”谢尽问。
领导和谢尽有什么区别。
杨清清坚决地摇头,“你骂我了,别想让我给你好脸色。”
谢尽不听,他彻底推开门。
杨清清更慌张了,她想震慑住谢尽,“我有男朋友,我给男朋友打电话,他住附近,很快就过来。”
谢尽关上门,他嗤笑一声,“谢琓的审美已经够让我无力吐槽,听说那家伙的车是绿色的,比谢琓还差劲。”
杨清清怔住,从谢尽嘴里听到谢琓的名字,杨清清有些恍惚,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这个名字,远离G市,她甚至已经忘记,谢尽是谢琓哥哥这件事情。
“为什么拒绝谢仟?”谢尽往前走一步,“如果是保姆,他们给出的报酬远超市场价格。”
谢尽知道杨清清被谢琓选中,当谢仟保姆这件事情。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杨清清步步后退。
谢尽步步紧逼,“第一眼我就认出你,你不提,我当做不知道。可你真是只小狐狸,现在虽然蠢了点,比起别人来,还是聪明的,难怪他们选中你。”
杨清清紧张到声音发抖,她后知后觉地猜到,大概因为她提到谢董彻底惹怒了谢尽,“你赶快走,不然我报警了。”
“课只上了一半,怎么能提前下课。”谢尽这样的人,不笑时,是冷面男神,阴阳怪气地笑时,让人毛骨悚然,“难得我多管闲事一次,就管到底吧。既然已经开始教你社会这堂课,就把剩下的半堂课一起教了,省得你到别人眼前丢人现眼。”
“我不想学,不用你教。”杨清清只想赶快把谢尽请出去。
最后一步,谢尽站在杨清清面前,“你戏耍别人时,就要想好万一被人发现了,该怎么求生。”
杨清清后背已经贴在搭建的衣柜上,她退无可退,“大不了我辞职。”
“我要教的内容是:牙咬死,就算被戳穿了也不要承认,更不要跳脚去自证。”谢尽说,“既然招惹,就招惹到底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杨清清感到谢尽靠近的压迫感,这让她感到呼吸不顺畅起来。
“建议你男朋友,把头发换个颜色。对了,他是前男友了。”谢尽说。
杨清清狐假虎威地叫嚣,“我有新男友,你不要欺人太甚。”
谢尽拨开杨清清挥舞着的手,他低声笑,“你不会有男朋友,就算追不上我,你也瞧不上其他人。”
呵,真是自恋又自大的男人。
“我真的有男朋友,他叫程垦。”杨清清嚷嚷着,她抓着衣柜的柱子,这是她的救命符,“你不相信的话,我可以给他打电话,等他来了,你就知道了。”
杨清清胆怯地缩着肩膀,细细的肩带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,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。可杨清清嘴里仍旧吵闹着,叫着她那个子虚乌有的男朋友。
这可能是杨清清欲拒还迎的小把戏,她既然想过效仿李菁菁,那么就该想过李菁菁是靠什么才会一路畅通无阻的。早已经准备好牺牲“色相”的人,现在做出害怕的动作和表情来,很大概率是装的,博得同情罢了。
谢尽脑袋里的那根线,随着杨清清滑落下肩膀的肩带,彻底断裂了。
是仙是魔,他一定要渡这道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