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楧看她一提到薛家神色就变了,表情就立刻低落了下去。
“我知道父亲他做的很多事都丧心病狂……所以那个时候才会跑出来。”
“说起来有点恐怖,有时候我会梦到他背对着我打了一通电话,像是在吩咐什么人弄松一辆车的刹车……”
“我母亲就是刹车失灵车祸逝世的,所以我对这个很敏感。”
“我梦里的视角,他高得很不正常,我拼尽全力也看不到他的头顶,所以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很小。”
“母亲逝世的时间是我两岁的时候,可以吻合上。”
说到这里,他有些颤抖起来。
孟染云连忙抓起他的手安抚他,脸上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。
尽管她心中也有些忐忑……
没想到薛家人、不,薛新穹,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无数倍。
甚至,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非常冷静的。
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也知道什么样的手段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,哪怕为此双手染血也在所不惜。
想到这里,她看向祁楧的目光心疼了起来。
祁楧继续说了下去:“但是我醒过来之后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一段记忆。”
“有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那真的就只是一场梦而已了。”
“可是,梦到的次数太多了……就像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一样。”
孟染云注意到他捏着自己衣角的手掌渐渐攥紧了,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也许是他最为恐惧的事情。
祁楧绚烂的金色眼睫颤抖着,一滴不显眼的泪珠在眨动间挂了上去,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了绝望的笑容。
“高中毕业那一年,我瞒着他出去旅游了一次——他之前从来都不许我单独出去。”
“说是因为我身体太差了,就算要出门也要带着专属的医生。”
“但我感觉自己早就好了,所以偷偷溜了出去。”
“但是在爬山的时候有点不小心就摔倒了,伤势比较严重,所以去了医院……”
“当时的同伴说我当时的状态非常不对劲,主要是精神状态不对,因为他看见我沾着自己腿上的血放在嘴边舔舐……”
“他吓坏了,所以把我送进了精神方面的诊室。”
“但我根本没有这件事的印象!”
“然后、然后医生告诉我说,我的身体里沉淀着大量安眠药的痕迹,还有被洗脑的痕迹……”
他的声音哽咽起来。
孟染云震惊得瞪大了眼睛。
“我请人帮我恢复了记忆,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父亲每天晚上守在我床边的画面。”
“他一直,一直都在看着我,他知道我看到了……”
天边一声惊雷炸响,将祁楧本就白皙的面孔照得面无血色。
窗外猛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,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地面,原本该是安静舒适的白噪音。
现在却忽然变成了恐怖故事中的伴奏音乐。
祁楧无法控制地掉下眼泪。
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,十来岁又突然得知了自己的父亲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……
甚至,薛新穹那时站在床边看着他的眼神,分明涌动着杀意。
只是他终究没有更多一名的子嗣,所以对于他迟迟无法下手,忍耐着不再妄动这唯一一个的继承人而已。
所以他偷偷跑了出来,去掉了名字中的姓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