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织眠慢慢抬起头,眼前的景象映入她的眼帘。
男人看起来很年轻,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,稍稍弯着腰,一手握着伞柄,另只手朝她伸来。
额前的碎发因为这个动作遮住稍许眉峰,露出那双深邃且温柔的眼眸,眼角有一颗淡色的泪痣,很是好看。
下颌线棱角分明,高挺的鼻梁下的薄唇微微上扬,气势矜贵温和。
姜织眠脑海中只蹦出一句话: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。
她回过神,才发觉自己盯着他看的时间有点长,脸蛋微热:“不好意思......”
“没关系,”他愣了下,继而笑,“地上凉,先起来吧。”
看出她的顾虑,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丝帕搭在掌上:“这下就不怕弄脏了。”
姜织眠没再矫情,借着他的手站起身: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男人的声音温润,眼神没有乱看,注意到姜织眠的手缠在胳膊上,将伞柄往她的方向移了移,“能帮忙拿下伞么?”
“可以。”
接伞的时候,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,一个温热,一个冰凉,两个极端。
姜织眠见男人面色如常,也没太在意。
西装外套被男人脱掉递到她眼前,在她局促的眼神中解释:“衣服可以再洗,人生病了可就不好了。”
姜织眠抿抿唇,理智告诉她,不应该接受一个陌生人这么多的善意。但莫名地,总觉得这样温润尔雅的人不会有什么坏心思。
“要是觉得难以接受,那就下次请我吃顿饭,如何?”
她抬眼,看着男人含笑的双眸,鬼使神差地接过:“谢谢,等下次见面,我会洗干净还你的,顺便请你吃饭。”
男人听到这话,眼中有那么一瞬迸发出璀璨的光,接过伞柄,不动声色地往一侧倾斜:“好啊。”
下次见面啊,
真是个令人期盼的词语。
姜织眠确实有点冷了,把西装外套披在身后,暖意瞬间笼罩。
她甚至还闻到丝丝檀木香和淡淡的薄荷香,很干净,很温暖,像他的人一样。
外套有些大,套在她身上像极了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,都可以拿来当裙子穿了。
池砚舟的视线投向伞外,雨势丝毫不减,喉结轻滚,缓声询问:“我送你回去?”
姜织眠像个受惊的兔子,顿时摆手:“不用不用,这已经很麻烦你了,我自己回去就好。”
池砚舟看出她的抗拒,也没再劝,把雨伞重新递给她,温声:“我开了车不用伞,这把伞等下次见面一并还给我吧。”
姜织眠不疑有他,再次道谢。
临走前,他说:“女孩子要好好爱惜自己。”
看着男人闯进雨幕,姜织眠愣在原地。
一个相识四年的人,明知自己怕黑还狠心让自己独自一人;而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却能温柔相待。
所以,她这些年以来的感情算什么?
玩笑嘛。
真是可笑!
姜织眠心中的那点仅存的念想彻底粉碎,她拢了拢西装外套,一步步朝住所走去。
……
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内,男人大半个身体陷入软座上,双腿交叠,笔直的西装裤衬得他的腿更加颀长。
白色的衬衫被打湿,显露出优越紧致的腰腹肌,增添了几分性感。
葱白均匀的手指拿起后座的外套披在身上,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。
“池先生,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?”
池砚舟摇头:“暂时先不用,麻烦开慢点,给前面的小姑娘照下路。”
这里的灯光太暗了,再加上下雨天,万一再像之前那样就不好了。
说完又补充:“不必跟的太近。”
小姑娘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,人又敏感,太刻意的话会吓到她的。
驾驶位上的司机已经呆了。
开车开到一半,被男人突然喊停,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撑着伞去扶人家小姑娘,还说了好一会儿话。
现在又让开着劳斯莱斯幻影给人家照明。
拜托,这可是劳斯莱斯幻影,还是限量版的。
全国仅有的五分之一,就被拿来照明?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。
不过又想到池砚舟那谦逊有礼的性子,似乎也不觉得奇怪。
“好的。”
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愣是开出了蜗牛般的速度。距离女孩不算太近,刚好可以看清前方的路。
看着女孩的身影进了住所,又等了大概十分钟,池砚舟才收回目光:“直接回酒店吧。”
司机点头应下。
……
姜织眠到出租屋时,蓦地想起忘记问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了。
她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,轻叹口气。
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。
姜织眠换好拖鞋,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。
她拿起换洗衣服去了浴室,出来时正巧碰到起来喝水的许禾。
“咦,眠眠,你这么快就回来啦。”
许禾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,“他送你回来的?”
姜织眠摇头:“不是。”
“不是?你自己回来的?他放心?”
许禾和姜织眠是大学同学兼舍友,平时玩的好。毕业前两人一个拿到保送名额,一个成功上岸;毕业后,两人都没有回去,在本地找了工作。
姜织眠喜欢了沈迁越四年,期间为他做了多少事情,许禾是看在眼里的,每次都是边心疼姜织眠边骂沈迁越眼瞎。
从刚认识沈迁越,许禾对他就很无感。长得是帅,性子也是大众喜欢的张扬桀骜,可问题是他花心。
要说姜织眠有现在这样,也有她的一份责任。想到当初,许禾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一巴掌。
“他喝醉了,有个很漂亮的女生送他回来的。”再谈及时,姜织眠甚至能平静地将事情说出来。
不论以前如何,今夜过后,她的世界不会再有沈迁越这个人了。
“什么?!!”
许禾的声音都变了,直接拍桌而起,“那个姓沈的是仗着你的喜欢肆意妄为是吧?妈的,老娘去弄死他......”
“我们分手了。”
姜织眠淡淡的嗓音传来,让许禾剩余的话全吞进肚子里,说话都结巴了:“你、你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