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少闻的神情一瞬凝滞。
好一会儿,他嘴唇嗡动:“你开玩笑的,对不对?”
谢云希扯了扯嘴角:“如果可以,我也希望是玩笑。”
两天前演出从舞台摔下来后,她被送到了医院。
在薄时予到医院之前,她就拿到了自己腿部的检查报告。
骨癌晚期。
“医生说现在还只是疼痛,但到以后,或许我只是崴了一下脚,可能就会骨折。而且治愈的可能很小,所以……我真的没多少日子了。”
谢云希说这些时,语气轻飘,仿佛要死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。
可她垂在身侧的手明显在发抖。
凌少闻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,忍不住心疼:“云希……”
转瞬他又想起了什么:“薄时予知道吗?”
听到这个名字,谢云希眼睫猛颤了下:“不知道。”
她看向凌少闻,眼里写满了恳求:“少闻,麻烦你帮我保密,可以吗?”
凌少闻更不明白了:“为什么?”
谢云希几乎可以想象薄时予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。
他大抵会推了手上所有事情,在她生命的最后专心陪着她。
可这不是她想要的。
谢云希吸了下鼻子忍住泪意:“我不想要他的同情。”
“如果有一天要永远离开他,我希望那时候的我是好看的,而不是在病床上奄奄一息,掉光了头发,憔悴又狼狈……”
凌少闻喉咙一下子被扼紧,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画面。
末了,他攥紧手别开了头:“我答应你。”
……
两人回到酒店时已经很晚。
却没想到,薄时予和凌家大哥凌莫寒竟等在酒店门口。
见到谢云希和凌少闻回来,薄时予轻拧着眉上前:“去哪儿了,怎么不接电话?”
他很少这么严肃的和谢云希说话。
她愣了下,才掏出不知何时没电的手机:“没电自动关机了。”
薄时予的眉心却没舒展,正还想再说些什么。
一旁忽然响起凌莫寒的叱骂声:“小兔崽子,今天什么场合,你带人小姑娘去哪儿了?有没有点礼貌教养!赶紧跟薄先生道歉!”
凌少闻被迫看向薄时予,可他只直直盯着薄时予,一言不发。
就像在看什么仇人一样。
京市、沪市也好,香港也罢,从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薄时予。
薄时予脸色冷肃,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变冷。
剑拔弩张的气氛中,谢云希生怕薄时予看出什么,忙找了个借口:“小叔,我……腿疼,我们回去吧。”
一听她腿疼,薄时予立刻收回视线:“要去医院吗?”
“不用,应该就是路走多了,我休息一下就好……”
谢云希话没说完,整个人突然被打横抱起。
薄时予抱着她,对凌莫寒说:“少闻和云希是朋友,平安回来就好,不要太严厉训斥了。”
便转身走进酒店。
直到进了电梯,谢云希才开口:“小叔,我自己能走,你放我下来吧。”
薄时予却没松手:“你喜欢凌少闻?”
谢云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,更不想他误会:“我们只是朋友。”
“订婚宴上看你和他离开,我还以为你们对彼此都有意思。”薄时予声音没有什么起伏,“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,如果你喜欢他……”
谢云希越听心越凉,终究是忍不住打断了他:“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薄时予眼露诧异:“是吗,我怎么不知道?”
那个人就是你。
真心话都到了嘴边,谢云希却死死的掐住手心,不敢泄露半个字。
就像温杭月说的那样,能做薄时予最疼爱的小姑娘,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。
她一旦坦白心意,薄时予怕是会直接断联,连见面的可能都不留!
谢云希害怕那样的结局。
她落寞垂下眼,瞥见薄时予中指上的订婚戒时,呼吸陡然变得沉重。
谢云希抿紧唇,艰涩发问:“小叔……喜欢温小姐吗?”
如果是联姻,那应该没有喜欢的。
她也希望薄时予能回答“不喜欢”。
等待中,谢云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。
手忙脚乱中,她不小心按到扬声器,传出电话那头的声音——
“谢小姐,我这里是上海人民医院,请问您什么时候来住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