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然一怔。
随即我记起来,是有这回事的。
定婚后的某天我去上香途中,遭逢山匪。
是裴君牧赶在府衙官兵前,先一步救了我。
那日,裴君牧驾马持弓而来的身姿,在我心口烙上印记,至今清晰。
两次搭救,才让我毅然决然认定了他。
从记忆中回神,我盯着那纸面上的话。
十七岁裴君牧的焦急关切和二十七岁裴君牧刚刚的责骂漠然,在我脑海交替浮现。
心一点点揪起来。
最终。
我压下心口痛楚,指尖冰凉,落笔:往西走。
那头裴君牧的欣喜跃然纸上:多谢。
我闭上眼,泪水流淌下来。
我骗了他,骗他去了截然相反的方向。
我不想再一次被他救,不想再爱上他。
纸上没有下文,看来十七岁的裴君牧已经离开了。
就在这时。
外面婢女传来声音:“夫人,老夫人去了侧院。”
我一愣。
裴母向来不喜苏思晴,对侧院更是从不踏足,这次怎么会主动过去?
我擦擦眼角,将信纸收好,起身也赶去侧院。
进屋时,正好听见大夫朝裴君牧拱手行礼——
“恭喜大人,侧夫人有喜了!”
我脚步顿住。
心陡然一抽,我竟有些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。
一旁的裴母神色大喜:“这么说,我们裴府终于要有小少爷了!”
裴母一改往日态度,竟主动拉着苏思晴的手:“还是你肚子争气啊!思晴,以后你就安心养胎,可得好好保住我们周家的长子!”
说话间,她有意无意的凉凉瞥了我一眼。
我就这么站在厅中,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。
而裴君牧却还不罢休,他冷眼看我,厉声斥责:“今日幸好思晴无恙,否则你害的可是两条命!”
尖锐刺耳。
所有人都目光鄙夷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我。
而我静静望着裴君牧,神色麻木,已经没有任何反应。
片刻,我垂眸低头:“夫君教训得是,我日后定会注意。”
……
夜晚。
我回到屋内。
不知何时,纸上有了回信。
十七岁的裴君牧带着隐忍怒气的话:你骗我!
而此时。
新的记忆也钻入了我的脑海。
这次,裴君牧没有提前来救我。
是我自己挣开绳索,推开劫匪,生生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了下去。
身子撞到石头,撞到腿部满是血迹也顾不及。
我一瘸一拐拼命跑着。
跑到浑身是伤,才撞见迎面而来的府衙官兵,自救一命。
那尖锐的痛意仿若清晰传来。
我拧起眉头,心神一紧,连忙拉起裙摆,赫然看见原本光洁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疤!
眼眶在一瞬泛红,心里涌出激动。
这是我第一次真的改变了过去!
稳定心神,我抿唇,在纸上回:抱歉,我不太会识方位,好在她无恙,你可心安了。
大抵是还在气头上。
那头并未给我任何回复。
但我心里的想法却一点点坚定下来。
是不是只要将我和裴君牧的孽缘从过去斩断,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?
这次,我决定从过去就推开裴君牧。
我没再等纸面上的回应。
拿出手记,一点点开始重温过往,从中选出能改变的关键事件。
大致整理出来后已到深夜。
我收好手记和信纸。
回到寝榻,我照常准备独自入睡。
房门却突然被推开,裴君牧高大身形踏入。
“今夜我在你这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