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话让我感到疑惑。
苏思晴才刚有喜,裴君牧不好好陪着她,怎么会来我这里?
不等我开口问,裴君牧便道:“思晴体贴,她怕你因她有喜而心里不悦,特地让我过来陪陪你。”
我心口一滞。
若是以前,我只怕是会被这话伤得心口刺痛。
而此刻,我却只是苦笑。
闭了闭眼,我平静开口:“其实她大可放心,我是正妻,无论她生不生孩子,我对她的态度都不会变,夫君也不必如此勉强。”
我自认为这话说的没什么错处。
可裴君牧却眉头一皱:“你是在抱怨我冷落你?”
不等我答话,他便嗤笑道:“你若有思晴一分贤良,我也多敬你一分。”
语罢他转身就走。
我呆在原地,半响,扯出一抹凄凉的笑。
我不懂裴君牧的意思。
这些年,我还不够贤惠?
这日过后。
我许久没见到过裴君牧。
整个府上独属侧院最为热闹,而我这正院最为寂寥。
我却前所未有的心安。
我整日拿着信纸,等着和十七岁的裴君牧对话。
那边的裴君牧大概终究少年心性,渐渐与我对话多了起来。
——今日书院蹴鞠比试,我方连胜。
——听闻沈听晚最近伤势好转,我叫人送了些滋补药,望她能早日痊愈。
——昨日在街上见到一枚素簪,总觉得跟沈听晚甚是相配,便买下赠去,也不知她可否喜欢。
……
我看着,脑海也时不时涌现新的记忆出来,心里更是五味杂陈。
直到这日,那头的裴君牧跟我说:明日去陈府赴宴,不知能否见她一面。
看到这一句。
我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来,那是我第一次在定婚后见到裴君牧。
在宴上,裴君牧和苏思晴吟诗作画,被众人夸赞。
那也是我第一次尝到伤心滋味。
我心里揣度着,这件事无需改变,照旧就好。
也许年少的自己看到那一幕,就能少喜欢裴君牧一点。
思索片刻,我写下:沈听晚心悦有才情之人,若有人相邀,你定要答应展露文采。
这句话,十七岁的裴君牧并没回。
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。
可没想到。
这晚,我的脑海却又一次出现了新记忆。
十五岁的我踏入陈府时,裴君牧主动来到我面前。
他看我的眼神透着愧疚:“那日有人哄骗我,没能寻到你,抱歉。”
然后,十七岁的裴君牧对我嘘寒问暖,关心至极。
整个宴席,裴君牧始终与我待在一处。
就连他的恩师提议让他和苏思晴吟诗作画时,他也直接拒绝。
“我已与沈听晚定亲,不该再跟其他女子吟诗作画,恐惹争议。”
他语气温和,却一字一句稳稳击中了我的心。
咚咚几声。
我仿若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心跳声。
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独有的偏爱。
记起这些。
我的眼眶却泛起酸涩来。
我忍不住在纸面上问:你为什么要为了沈听晚拒绝苏思晴?
那头的裴君牧没有立刻回应。
我就这么等着。
从傍晚等到天黑,那上头才终于有了回应。
回应的话轻飘飘又理所应当:她是我将来的妻子,我护她天经地义。
脑袋嗡嗡作响。
我的心抑制不住狂跳。
可记起二十七岁裴君牧的所作所为,我的心又渐渐平静,涌上无尽的苦涩。
我僵硬写道:可你心悦之人,是苏思晴。
这话一出。
墨迹尚未干,十七岁的裴君牧就直接写了回应:你又胡言乱语!我从未喜欢过苏思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