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,指着地上的匪首咬牙切齿地理论道:“行!就算其他人都是冲着我来的!那这个人呢?他去砍你,我可是帮你挡了好几刀,你扪心自问,没有我,是不是早就被他砍死了!”
张十八眼神顺着她手指的,悄悄扫过地上,眼皮耷拉着,眼神却不停在他们之间徘徊,主子,秦国公世子,麒麟卫的头目,这么精彩吗。。。他来晚了,错过好一出大戏。。。
“说吧,要什么?”男子刚刚经历了一场剿杀,语气已经毫不掩饰疲惫和不耐。
原本他还有暗卫在暗中埋伏,只待他一声令下。就算没有秦臻,他也一样可以摆脱这些人。
只是现在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,不想再与秦臻继续纠缠,只盼着快点将她打发走。
男子不禁去猜想,秦国公世子这般咄咄逼人的向他索要报酬,究竟是想要些什么?
想必在她眼里,刚刚对他施以援手是救命之恩。
如此大恩,她为的是求权?求他帮忙扫除秦府的庶出一族?亦或是携恩图报,借此机会攀上他,寻求他日后的庇护?亦或是。。。
男子想着想着,眼神倏地一冷,满是防备,此人该不会是与麒麟卫自相残杀,故布迷阵,借此机会接近他。。。
世人大多贪婪丑恶,面目可憎,权势如繁花迷了无数人眼,眼前之人盯着他目光灼灼似贼,也不例外。
想着想着,男子的唇角挑起一个轻蔑的弧度。
张十八只觉得周围空气骤然又降了几度,他无端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。
对面男子眉目淬满寒霜,面露鄙夷之色。秦臻丝毫不受影响,装X谁不会!她抱起双臂,也高高仰起下巴,冷冷地向他伸出了五根手指。
男子看着她的手指,满是戒备的眼神渐渐生出些许疑惑,张十八也一头雾水,好奇对方纠缠不休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秦臻看着懵懵懂懂的主仆二人。。。
这都不懂?还是装不懂?
“钱!钱!钱!你被人救了不知道要给报酬吗?!”她肚子还饿着呢!对面俩人竟然还满脸天真?!
她对待金主的态度不知不觉恶劣起来,脸上也不再作伪,满是不耐与厌弃,也不管二人什么身份,直接将他们嫌弃成狗,今晚实在是受了太多鸟气!
若非为了报酬,她才懒得管别人闲事。而对方堂堂七尺男儿,连一点自觉都没有,还在与她争论不休,似乎是想要赖账。
男子表情惊愕,似是有些出乎意料,侍卫的表情也一言难尽。
眼前的少年一副六亲不认的架势,凸着眼睛瞪着他二人,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。。。。。。仿佛他二人都是那欠了她几百万两银子不还的泼皮无赖之人。
新鲜。。。这些年来,见过找主子求爱的,求亲的,求权的,求职的,求在圣上面前美言的,就是没见过这么直白伸手要钱的,秦国公世子倒是一枝独秀。。。
就是不知道主子肯不肯给了,今夜的事情原本是机密,这位世子莫名其妙横插一脚,还不知是敌是友。。。张十八眼神闪烁,不停在二人身上游移。
过了半晌,男子薄唇一抿,冲着旁边还呆愣着的张十八吩咐道,“十八,点五千两给她。”
五千两??!!
爸爸!!!
秦臻登时双眼放出两道精光,直直看向男子,眼神也不觉亲切热情起来。
她原本只打算要个五十两来着,没想到啊没想到,金主爸爸会错了意竟然给了五千两。好大的手笔,抵得上她在医馆工作四十年的工资了。。。有钱真好!
张十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觉得这周身的压迫感瞬间没了,他梦游一样,在怀里摸出一叠银票,点了五千两银票给了秦臻,这都什么事儿啊。。。
“得嘞!谢谢您呐!”秦臻毫不客气,一把抓过揣进怀里。看着眼前的优质客户,她职业病犯了,向着金主爸爸热情地推销起自己。
“下次您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难,需要人帮助,尽管来秦府庄子上找我,您知道我在庄子上住吧?不用顾忌我的身份,有事儿您说话!但凡是我能办到的,一定不辱使命!”
拿了银票的秦臻笑容亲切,殷勤备至热情洋溢,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伺候好眼前的财神爷,跟刚刚那副讨债鬼的架势判若两人,她还在男子耳边喋喋不休,“秦府大门永远向您敞开!庄子上的温泉欢迎您随时来泡!”
主仆二人看着她,这位世子毫不掩饰市侩的嘴脸,也不顾及身份地位,倒是个能屈能伸的,且行事干脆,目的单纯,拿了银票便不再纠缠。
至于帮助的对象姓甚名谁,是个什么身份,与秦府是否有利益纠葛,此人则一概不管。。。只管拿钱。。。
一副钱货两清的态度,更别提什么挟恩图报了。。。
原来是自己想得太多了,男子神态稍松,唇角扯了扯,眼神也毫不掩饰地飘向她手中的小弩。
秦臻没错过他的眼神,立马会意,十分识时务奉上小弩,又殷勤地将袖中几支配套的箭一并奉上。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,她送人了还能再做,伺候好眼前的金主爸爸才是正事。
她怕男子不会用,还简单地介绍了用法,抬手示意了一下。
弩箭射出透树而过,一旁的张十八看得双眼亮起,男子也不见外,毫不客气地收了,也学着她的样子抬手便向着旁边的树射了一箭,张十八看了眼神又是一亮。
然而秦臻还在对金主爸爸不断地吹着彩虹屁,她的肚子又开始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,“咕噜噜”“咕噜噜”的声音在一片彩虹屁中异常不和谐。。。
张十八有些窘。
“世子还饿着肚子,十八你先带她回府用些饭,稍后送她回去。”
秦臻两眼放光,竟然还有宵夜,金主爸爸可真是好人。。。她千恩万谢之后,乐颠颠地跟着张十八走了。
看样子主子心情又莫名好起来了,张十八默默擦了擦头上的汗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是他今晚心情还真是多变,搞得自己也跟着紧张。
燕王府,青花缠枝香炉里燃着安神香,青烟缕缕升起,淡淡的甜香气息在室内弥散开来。
沈暮宸脸色苍白,恹恹地倚在榻上闭目养神。
张十八将秦臻安排在了后厨,给她布下一桌子的饭菜,而后自己回来跪在蜀锦织成的华美地毯上,汇报着晚上的战况。
“主子,麒麟卫主力已尽数剿灭,还留了几个活口,现在关在暗牢。。。你看。。。”他迟疑了一瞬。
“还留活口做什么?是想等他们开口招认身份,你再去康王府负荆请罪,解释都是误会吗?”沈暮宸双目紧闭,死死按住太阳穴,心中一片躁郁,“剥了皮做成鼓,给老三送去吧,老三这样的蠢物。。。”
“遵命!”
张十八呼吸一窒,不再多言,看来主子的病又发作了,一说起麒麟卫,刚刚对着秦世子的好心情,在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。。。
处置完了余下的几人,沈暮宸的眉头才稍作舒展。
今夜的伏击冲他而来,对方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,为确保万无一失,康王还特地将手下的麒麟卫伪装成山匪,尽数派出。
要训练麒麟卫这样厉害的杀手锏,不知要耗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,金钱都算次要的了。
以康王的脑子可想不出这种计划,也不知是谁在背后主使。不过麒麟卫全军覆没,也算断了康王一条臂膀。
张十八看着他沾染了鲜血,还未来得及擦拭的半边脸庞,欲言又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