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说真正的轩辕明月肯定是吃不惯的,可奈何她是假的啊,虽同姓轩辕,但她出声卑寒,又不得宠,自不能太挑剔的。
思索间,她小心翼翼的抬眸,看了一眼秦昭礼的方向,他独自坐在一旁,大口吃着手里的干粮,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,她才缓缓地松了口气。
可她不知道,以秦昭礼征战沙场多年的耳力和感知来讲,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呢?
夜深人静,随行的侍卫靠在火堆旁边的树下将就一晚,轩辕绾则和槿珠在马车内休息。
此时,林子深处。
月光笼罩,初秋的林子里寂静无声,秦昭礼站在小山坡旁,双手负在身后,像是在等待什么。
这时,身后的林子传来一阵动响,眨眼功夫,身穿黑衣的侍卫落在地上,他叫魏云景,是秦昭礼的心腹之一。
魏云景单膝跪下,双手奉上一记信封:“殿下,这是从御国传回的密报。”
秦昭礼闻声,只微微侧身,修长的指结果他递上来的信封,拆开信封去除其中的宣纸,看着纸上的内容,他不禁皱了皱眉。
魏云景站起身,垂首道:“准确情报,正如殿下所料,现在这个并非真正的明月公主。”
秦昭礼闻言,将手中的信收起,眸光微转,视线落在一旁的魏云景身上,示意他接着说。
魏云景低了低头,语气微顿:“不过,这位也算是御国的公主,复姓轩辕,单名一个绾字,十七岁,排行第七,并非后宫嫔妃所生,据说生母只是个宫女,死于难产,生母死后,就被养在tຊ御国国母名下。”
听他言罢,秦昭礼冷笑:“替嫁公主,呵,有意思。”他语气间,似乎并不怎么意外,早有所料,她既是顶替而来的,身份自不会高于轩辕明月。
他没在说什么,将手里的书信递给魏云景:“烧掉。”
“是。”
魏云景颔首接过,便转头离开了。
深夜。
当秦昭礼再次回到车队的时候,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,他坐到燃烧的火堆前,知道身后马车内的人还没睡,他随手拿起手边的柴扔进火堆里,溅起一阵火花。
马车内的轩辕绾,侧身躺在马车内还算宽敞的卧榻上,槿珠坐在一旁,靠在车壁上,瞧着是已经睡着了。
听着外头的动静,轩辕绾坐起身,透过微微开了一条缝隙的车窗向外头看去,这个角度,正好可以看见男人的背影,还能隐约听见他将柴火丢进火堆的声响,动作并不轻,倒像是故意而为之的。
轩辕绾坐在小榻上,短暂的思索片刻,有种莫名的直觉,他是在等她,可又转念一想,自己何德何能,什么身份?
但稍作踌躇之后,她看了一眼一旁似乎已经睡熟的槿珠,还是掀开身上的被子,拿了披风,轻轻推开车门看了一眼秦昭礼的方向,才出去。
听见身后的动静,秦昭礼手中握着的柴火微微一顿,眼底不可觉察的闪过一丝满意,微微抬手间,将手中的柴火丢进火堆里。
轩辕绾抱着怀里的披风,走到他身边,犹豫再三,也只是将披风放在他身边,轻声提醒:“夜里风寒,殿下莫着凉。”
秦昭礼没看她,只是神色淡然的注视着面前的火堆,见他没什么反应,轩辕绾主动坐下来,又询问道:“殿下也睡不着吗?”
秦昭礼不搭理她,像是完全没听见,寂静的夜晚,寒风阵阵,耳边只有火柴燃烧细微的炸裂声。
轩辕绾识趣的闭了嘴,垂眸间自然也明白自己这是在自讨没趣,虽然心里无奈,但自觉也没什么好埋怨的。
片刻的沉默之后,她刚要起身返回马车,秦昭礼又突然出声:“回去东京之后,有人想见你。”
轩辕绾神色微怔,又坐回了原地,心头有些疑惑,她在江国并没有相识的人,准确来讲,她从小到大,除了这次和亲,她都没离开过御国皇宫。
但在秦昭礼语气微顿的空隙,她似乎也明白了,他口中的那个“你”,指的是轩辕明月,而不是她轩辕绾。
思及此,她心头微沉,原本刚有些困意的脑子瞬间都清醒了不少,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的风真的有些冷,她不禁有些脊背发凉,看着秦昭礼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和诧异,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又迅速隐去。
但这也并不妨碍秦昭礼瞧出端倪,他面色冰冷,阴恻恻的目光对上轩辕绾清澈的眸子,又问她:“有问题吗?”
轩辕绾缓过神,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,移开两人相交的视线,她问:“不知殿下可否告知是何人要见我?”
“华庭山布衣谋士沈应淮。”秦昭礼应答,眼神犀利,仿佛已然洞悉一切。
轩辕绾抿了抿唇,这个人倒是听过,江国人,很有名气,及其善谋,但很早之前就已不掺和朝中的之事,听说不少人想请他出山,他都一一拒绝。
见她神情陡然严肃起来,秦昭礼眼底闪过几分讥笑,可只一眼,他又突然怔住了。
只见明亮的火光映照她脸颊上,一身白衣温柔恬静,她就像是偷偷散落人间的月光,尤其那双带着一丝淡淡忧愁又清澈的含情眼,似干净的湖泊,一望见底。
其实说来,她的容貌不差,算得上绝美,可在此世间,绝美之人不少,可偏偏她身上好像永远有种出尘脱俗又纯粹的气质,配上她那张本就不差的脸,秦昭礼觉得,哪怕是放在人群里,也一眼就能看见她。
他别开眼,压下心头没由来的悸动,眉头皱的更深了,真是奇怪,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,莫名其妙就有些心神不宁。
迅速整理好心情,他瞥了轩辕绾一眼,故意问她:“你在担心什么?”
闻声,轩辕绾微怔,思索间表示:“没有,我只是在想,还是定个日子吧,否则若是贸然前去叨扰,恐怕多有不便。”
她说着,目光一直落在火堆上,虽然表面镇定,但内心早已有些慌不择路,她不敢看一旁的秦昭礼,怕被瞧出什么端倪,也不知道沈应淮有没有见过真正的轩辕明月。
秦昭礼看着她,心头突然升起一计,他轻声询问,带着一丝试探和嘲讽的意思:“你不会不记得和沈应淮见过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