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特定年纪,第一怕身边的朋友结婚,第二怕长辈知道身边的朋友结婚。钱川他爸妈过来吃喜酒,保不准会受刺激。钱川比她还大了两岁,现在结婚也不算早,估计家里催也催得厉害。她不幸站在风暴中间,很怕被波及。
草莓洗完放在沥水筐里,梁爽却没心情动。见一面不损失什么,为给钱川一个面子也说得过去。只是她潜意识里感到惶恐,她连钱川出现在生活里尚且不能完全适应,突然出现的他父母就更不要提了。
家里老梁和林翠一点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,她也没主动说。之前的相亲对象事件伤了她的心,叫她觉得老梁和林翠不是跟她一边儿的。她没什么深仇大恨要去打破家庭和谐的表象,但心里一口暗气始终郁结不去。老梁替那位相亲对象说话,认为对方不丑,五官俱全,倒是梁爽说话刻薄,有意丑化别人。梁爽为此记恨了老梁很多天。
准确说够不上“记恨”,只是她默默在心里削减老梁对她而言的亲切度和可信度。这件事之后,她心理上疏远了老梁,从前坚定不移的“父母就算有时候方式不一定对,也一定是为你好”开始动摇,她甚至觉出一份恶意,否则理解不了老梁为什么觉得那个人行。
相亲事件结束得好似无声无息,但梁爽认清一件事,她想平稳且不憋屈地走过自己这条狭窄的人生赛道,就要端好自己心里那杆秤。父母理应不会害她,只可惜,好人有时候也不是只办聪明事。
梁爽猜测如果父母知道自己现在和钱川在谈恋爱也许会满意,毕竟钱川对她来说条件不差。但如果知道他们已经住在一起,也许会炸毛,但她不为此心烦,甚至隐隐为他们可能的愤怒感到快意。
周末还没来,梁爽大学时社团的朋友先过来了。姑娘叫顾盼,是从前一起叫她打游戏的那波人之一。在学校的时候还没有熟到无话不谈,反而是工作之后,机缘巧合越走越近。梁爽出去跟她吃饭,这是她第一次跟朋友说起钱川。
顾盼问她:“你喜欢他么?”
梁爽想了想:“挺好的,我没有不喜欢。”
顾盼抓起杯子放到一边,突然凑近她,眼神诚恳:“那可能不是很喜欢,你放弃吧。”
梁爽有气无力趴在桌上,抬眼对顾盼有点复杂地笑了:“放弃了然后呢?有个更好的等着我吗?”
“你真是,”顾盼表现得充满郁闷和不解,“你当真从来没考虑过裴雪舟吗?”
她猝不及防提起裴雪舟,梁爽如同被回忆迎头痛击,怔在当场,连笑容维持起来都勉强:“怎么就跟裴雪舟有关系了呢?”
顾盼凑过来,实在是憋坏了的样子:“诶,能问吗?我真的很好奇,这么两年我都没想明白。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还是说,有过什么,但没给我们知道?”
梁爽看着她,慢吞吞地问:“什么?”
“他如果表现不明显,我们也不好奇了。”顾盼深呼吸一次,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,“你来社团之前,你高岭之花的裴学长可没那么愿意跟我们掺和。当时看他那个积极的劲头只觉得太稀奇了。可是说他清高冷淡,你倒比他还要再冷几分,有几次他那么明显只是想要约你,你都没接茬。后来甚至连社团活动都不参与了。我们还猜到底怎么了,是不是他私下表白失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