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紧赶慢赶把东西做完,梁爽提前半小时申请下班。她这几天已经看好一个新的住处,东西打包起来也快。也许潜意识里依旧没有会在这里生活很久的打算,这间屋子里只有她夏天的行李,入秋之后还没来得及添几件厚重点的衣服。
叫搬家师傅,行李搬下楼,运输,再到新的地方,搬上去,总共花了不到三个小时。梁爽把钱结算给师傅,自己关上门坐下来,长长舒出一口气。
她只拆了一个箱子,把自己需要的日用品拿出来,其他什么都没收拾。钱川打电话来声音几乎失控:“你到底为什么?在跟我闹什么脾气?”梁爽不想在他情绪激烈的时候迎上去。要提分手,难免会遇到这种尴尬情况,梁爽声音笃定:“周末再说吧,你先冷静几天。没有必要把时间花在吵架上。”
钱川同她也说了许多软话,自己给自己找出诸多原因:“是我加班一直没有陪你?还是上次我爸妈来惹了你不高兴?”梁爽说都不是,就是觉得没法继续往下走。
那完完全全的,是她不想要的人生。
如何跟钱川的父母搞好关系,如何向他的家人解释自己的家庭……里面的每一个难题,她都没有打算去解决。
有时想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,如此人生配置,ego 却不小。她清晰地意识到了她不是认清局势就能心甘情愿做出“最佳选择”的人,她还倔得要死,有自己想法得要死。
她跟钱川连水电都算得清楚,自觉无所亏欠,想断就能断,只是对方的愤怒和坚持使她有些为难。
终于挨到周末,钱川跟她约着见上了一次。他胡子没刮,看上去精神不大好:“宝宝,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,有问题一起解决好吗?”
他依然问,是不是父母态度的问题,是不是他从前给的太少。他也说梁爽的问题:“你总是太独立,是你要跟我算得清。”梁爽笑了一下。她一直告诉自己,穷人比富人更需要“不占便宜”这种品质,因为多得到的哪怕一点,你都不知道对方会让你用什么去还,而你极有可能还不起。
她细细端详钱川,半晌之后慢慢露出一个极为温和的表情来:“因为我不爱你。”
钱川先是分辨了一下她说的字句,而后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话:“你在演电视剧么?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?”
梁爽低下头笑了。
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,见过父母了,你跟我说这些。生气就说为什么生气,没必要这样,”他的愤怒被压抑下去,态度又好转些许,“还是爸妈来闹得,对不对?你也体谅我,他们就只有我一个儿子。但凡父母哪有不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的,这里面就算有些委屈,也是一家人之间的话。我能叫你真吃亏吗?”
梁爽摇头了。
她很认真看钱川,那个会跟她说下周来给多肉浇水的人,忽然就陌生起来。
怎么你们成年人好像都很适应自己有另一种身份,也很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一张什么样的脸?
那天还不是结束,钱川依然要再聊。梁爽意识到问题在哪儿了,想要顺利分手,对对方魅力的否定就不够明智,他接受不了这件事,就接受不了分手。
这样拖了又拖,梁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,在钱川又一次来提复合时她给了对方一张体检报告,这个备用谎言很完美,她自信只要说出口,就不用再继续拉扯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