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存安点头,燕笳亲自带陈宜和徐钧安去往驿站。 路上,陈宜压低声音问徐钧安:“你搞什么鬼?” 她还没想通,怎么莫名其妙就冒出公主找自己这茬。 徐钧安老神在在,给她使眼色,防着燕笳。他食指竖在唇前,头昂得像一只公鸡,让陈宜心里更没底了,抱酒的手都在发抖,只能自己右手打左手暗道冷静。 “你们怎么在一起?”泰宁的贴身侍女素樱正巧出来买胭脂,碰见三人惊道。 徐钧安眨眨眼,素樱似心有灵犀,立刻会意道:“随我来吧。” 甚至没有多问一句。 什么情况?燕笳狐疑看向陈宜,陈宜摇摇头,表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一时间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。 这一路,陈宜像提线木偶亦步亦趋,甚至想好公主又要打她怎么办。很快,几人到达驿站,上楼最内侧房间就是公主住的地方。 两扇木门打开,烘热的空气扑面而来,一道锦绣真丝绣百合屏风映入眼帘。打影子看,泰宁斜倚木塌,一只手撑着下巴。 “酒送来了?”她问。 陈宜心下漏跳一拍,瞥向徐钧安。只见徐钧安动作流利,拱手道:“陈宜姑娘和兰春酿都来了。” 素樱踱小碎步到陈宜跟前,伸出手。 陈宜想不通其中关系,脑子发懵,素樱轻碰她胳膊,她才反应过来,递上酒坛。 泰宁只是打开瓶塞,闻一闻。 “不错,”她似享受般叹道,“陈宜留下陪本宫说话,过会儿我亲自送她回东营。” 这是下逐客令。 燕笳也没法儿装听不懂,轻扥陈宜衣角,无声道:“在外面等你。” 等燕笳一走,嬷嬷和丫鬟挪走屏风。 公主的脸烘得红扑扑,一口一个葡萄,好不满足。她勾手,让两人进门,丫鬟紧随背后关上门。 暖气包裹身体,陈宜有些受不住,额头冒汗。 徐钧安大跨步,直接从公主唇边夺走葡萄,笑嘻嘻道:“吃多了不好。” 又瞅瞅房间,撇嘴,不掩嫌弃,“就两个仆人,住这么寒酸,不如跟我一块回京城吧。” 陈宜看得心惊,眼睛瞪得老大,心道:徐钧安疯了! 却见公主瘪瘪嘴,翻他白眼,根本不理睬他,转而跟陈宜解释:“他在全国各地的生意三成的收益归我。” “…
李存安点头,燕笳亲自带陈宜和徐钧安去往驿站。
路上,陈宜压低声音问徐钧安:“你搞什么鬼?”
她还没想通,怎么莫名其妙就冒出公主找自己这茬。
徐钧安老神在在,给她使眼色,防着燕笳。他食指竖在唇前,头昂得像一只公鸡,让陈宜心里更没底了,抱酒的手都在发抖,只能自己右手打左手暗道冷静。
“你们怎么在一起?”泰宁的贴身侍女素樱正巧出来买胭脂,碰见三人惊道。
徐钧安眨眨眼,素樱似心有灵犀,立刻会意道:“随我来吧。”
甚至没有多问一句。
什么情况?燕笳狐疑看向陈宜,陈宜摇摇头,表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一时间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。
这一路,陈宜像提线木偶亦步亦趋,甚至想好公主又要打她怎么办。很快,几人到达驿站,上楼最内侧房间就是公主住的地方。
两扇木门打开,烘热的空气扑面而来,一道锦绣真丝绣百合屏风映入眼帘。打影子看,泰宁斜倚木塌,一只手撑着下巴。
“酒送来了?”她问。
陈宜心下漏跳一拍,瞥向徐钧安。只见徐钧安动作流利,拱手道:“陈宜姑娘和兰春酿都来了。”
素樱踱小碎步到陈宜跟前,伸出手。
陈宜想不通其中关系,脑子发懵,素樱轻碰她胳膊,她才反应过来,递上酒坛。
泰宁只是打开瓶塞,闻一闻。
“不错,”她似享受般叹道,“陈宜留下陪本宫说话,过会儿我亲自送她回东营。”
这是下逐客令。
燕笳也没法儿装听不懂,轻扥陈宜衣角,无声道:“在外面等你。”
等燕笳一走,嬷嬷和丫鬟挪走屏风。
公主的脸烘得红扑扑,一口一个葡萄,好不满足。她勾手,让两人进门,丫鬟紧随背后关上门。
暖气包裹身体,陈宜有些受不住,额头冒汗。
徐钧安大跨步,直接从公主唇边夺走葡萄,笑嘻嘻道:“吃多了不好。”
又瞅瞅房间,撇嘴,不掩嫌弃,“就两个仆人,住这么寒酸,不如跟我一块回京城吧。”
陈宜看得心惊,眼睛瞪得老大,心道:徐钧安疯了!
却见公主瘪瘪嘴,翻他白眼,根本不理睬他,转而跟陈宜解释:“他在全国各地的生意三成的收益归我。”
“哎!”徐钧安拾起一颗葡萄补充道:“您出嫁前归淳妃娘娘,你出嫁后归您,您还没出嫁呢。”
陈宜豁然开朗!
原来徐钧安每次进京给皇帝进贡的都是蝇头,徐家背后真正的靠山是宠妃淳妃!而现在整个徐家被当作嫁妆给了泰宁。
难怪他一出现,泰宁就变得好说话许多。难怪素樱与他如此熟稔,带进公主房里都不用通报。
有皇帝父亲、宠妃母亲靠山,有京城第一富商供给,被派到兵家必争的金庭线,嫁进最让皇帝头疼的河西节度使府下。泰宁公主,绝不是表面看上去,刁蛮骄纵的模样。
果然,泰宁正经坐直,五官紧绷,皇家气度不怒自威。
她语气轻松,不容拒绝。
“徐钧安,你在金州待了太久,该回京城了。前几日父皇来信,质疑你乔装混入河西军营,是为了和李存安秘密谋反。”
“谋反?我?”
徐钧安百口莫辩。
泰宁轻扬下巴,嬷嬷打开门,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,徐钧安气得没法,悻悻就走了。
徐钧安一走,公主也不绕圈子,给陈宜赐座,面对面问:“你和李存安可曾有私情?”
她手撑膝盖,紧盯陈宜双眼,陈宜瞬间的脸部肌肉抖动,褐色眼瞳无处闪躲、收缩震颤,都逃不过她的眼。
陈宜的嘴巴张开又合上,吞下口水,定定心神,才道:“少主大人年幼时曾住在我家,一度想要与我定亲,但最终没有。”
她伸出三根手指,挺直脊背。
“我陈宜指天发誓,若与李存安有任何逾矩行为,天打五雷轰!”
说完,她心虚地望望天,暗道,牵手不算……拥抱也不算。
泰宁公主捂唇憋笑,没憋住,笑出声道:“我不过开个玩笑,你怎么这么认真。就算你们有什么逾矩行为也没关系呀,哪家公子没几个陪床丫头。”
陪床丫头。
陈宜羞愤,低头握拳,一张小脸胀成猪肝色,好久才深呼吸抬头,回看公主,毫不后退。
“陈宜戴罪之身,没资格做少主的陪床丫头,也不稀罕做。”
泰宁挑眉,这个女人果然一如既往直接、不说废话,不过她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正面回应,不用大费周章,倒也满意。
她勾唇,眼睛弯弯,不禁鼓掌,“你很对我的胃口。”
“你和徐钧安的买卖还作数,我会找别人跟你联系。兰春酿重现京城,一定火爆。”
“我会让你赚够老本,不过,”她话锋一转,“你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我要你记录军营布局,各队演练安排,各个帐篷都做什么用,交给我。”
上回进营,泰宁没看清楚,一直心系于此。
掩唇陈宜咬唇,左右为难,还在考虑,泰宁催促道:“若河西安宁,无人会知道你曾做此事;若河西背叛朝廷,你更该为自己多挣一条路,不是吗?”
陈宜当然懂得这个道理,只是若让李存安知道,自己做这样的事,恐怕会七窍生烟,真真正正地断绝关系。
然而,她早晚就重新接回九酝春,不为自己考虑,也要为九酝春考虑。她不准备只售河西,朝廷的支持尤为重要。
断就断吧。
陈宜看向公主手边的酒坛子,本该属于别人的,何必觊觎。
“好。”她下定决心,向泰宁拱手。
出来时,天已经黑了。燕笳靠墙打哈欠,见陈宜出来,忙问:“没怎么你吧?”
陈宜摇头,不敢看他,“公主只是跟我谈了谈,确认我跟少主没有私情。”
“她也是在乎少主,才会注意到我。”
燕笳没再说什么,只让陈宜别放在心上,陈宜连连点头,心里想的是,自己说的也不算假话,不必觉得对不起他们。
到第二日正午,果然公主又派人来请陈宜,说是金州没有熟人,想找个姑娘陪自己逛街,想来想去就陈宜合适。
陈宜揣好军营布局图,和军曹打了个招呼就去了。
燕笳也道,公主看出少主对陈宜有意,喊陈宜陪同挑选,可谓投其所好,可谓合情合理。
金州东市多为酒肆,街道两侧商贩小物,不乏从突厥、回鹘偷运回来的小玩意,人声鼎沸。
陈宜跟着领路小厮,先到一家成衣铺。
“公主说,您随便选,她付得起。”小厮说着颠了颠钱袋,沉甸甸的。
陈宜身上的蓝色棉袄、白色囚衣都洗得败色,破洞的地方打了补丁,袖口还沾了一些药汁,斑驳破旧,穿成这样跟在公主身边,确实丢她的脸。
花公主的钱,不心疼。
她快速挑走成衣架子上最贵的一套衣裳,换上就走,小厮跟在后头付银子。
路人纷纷侧目,但见一披着鸭绒鹅黄披风、脸蛋白净的贵族小姐,身后跟着个上气不接下去的小仆从,谁能想到这位小姐半个时辰前还在军营切药材。
“哎哟,陈大小姐,您总算来了!”
头顶传来阴阳怪气。
陈宜抬头。
酒楼二楼檐口处,徐钧安伸出头,手举小盅,遥遥敬陈宜,一口喝下。他的对面,泰宁公主换了身男装,正挡唇咬下一小口牛肉脯,仿佛听不见徐钧安说话。
陈宜也不却情,登登登爬上楼。二楼全是雅间,房间里的人都压低嗓子说话,只最里面咋咋呼呼,陈宜靠耳朵找到两人。
“他怎么也来了?”陈宜站在门口为难,不知该怎么坐。
泰宁往窗口挪动,把一只空酒杯放到左手边,陈宜会意,贴着泰宁坐下。
她吞下牛肉脯,又喝下酒,长舒一口气道:“这人实在难缠,我甩不掉他。不过,他推荐的食物真是好吃。”
陈宜看一桌子,生牛肉、炒牛肉、腌牛肉、牛肉汤,这叫“好吃”?看来宫中伙食也没多好。
徐钧安始终带笑,给公主斟满酒,又给陈宜斟酒。
“你可不是来吃的,好好品酒,看看跟咱们兰春酿有什么差别。在金州,除了黄台酒,就属这莫高窖最火,可见符合河西人口味,我们要就着更改。”
公主摆手反对:“不改不改,改了风味就不对了。”
她招手,让小二再上一坛黄台酒。
转头,油汪汪的手指悬在半空道:“你就喝就完了,有灵感咱就出新酒,兰春酿金州特供,绝对叫座。”
没想到公主和徐钧安谈起生意经头头是道,陈宜一杯接一杯喝酒,当真没有插嘴的机会。
直到那坛黄台酒端上来。
端上来的时候陈宜已经发觉不对劲,小二身高腿长,胳膊强力有劲儿,不是之前一直传菜那个。他放下酒坛就走,生怕被多问一句的样子。
她打开门,盯着小二背影消失在拐角,徐钧安喊她:“看什么呢,喝酒。”
他倒了三杯酒,自己率先举杯,“祝我们三人生意兴隆,合作愉快。”
公主加码:“友谊长存。”
陈宜不如他们兴致高,也加了一句:“事事如意。”
三杯酒碰杯,清脆一声。
酒杯凑到鼻下,陈宜闻到浓烈酒味,觉得奇怪,又想可能河西人就爱烈酒。
酒水入喉,如刀片刮嗓。
陈宜当即心道不好!
这样的酒,劣质伤身,不可能名盛一方。
他们的酒被换了!
情急之下,她挥手,打翻公主酒杯,还好公主动作慢一点,还没喝。
徐钧安见其动作,吓了一跳,放下酒杯,也没来得及喝。
只有陈宜,腹痛如火烧刀搅,额头冷汗直冒,指着嗓子,说不出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