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扶着旁边的丫鬟扶袖这才逐渐缓了过来。
“大奶奶？您怎么了？”扶袖紧张询问，杨轻环摆了摆手，她面色却越来越苍白。
“无碍。”杨轻环缓了口气道。
而在另一边，江宝珠闭着眼睛，她想起来了上辈子老太太的结局……老太太将门虎女。只可惜将军府后代无以为继，这才逐渐落寞了。
她嫁进来的第第二年，也就是三个月后。
五爷常年流连于烟花柳巷，喝醉了酒，直接掳走街中良民。
一时之间朝中弹劾。
来的又快又急。
证据确凿，就半分辩驳也做不到。
陛下大怒。
全家被贬。
路途遥远，老太太老爷子身体不好，在路途上身体适应不了，没得突然了。
“好了，她虽然是个糊涂的，说到底也是你们的长辈，这里人多，老婆子我下次再给你出气。”
老太太伸手拍了拍江宝珠的手背，江宝珠这才睁开眼，她笑了。
“原来祖母早知道我是装的？”她略微眨了眨眼，倒是显得俏皮可爱。
这个家中。
若说真心护着她的便只有老太太了。
“你身子本来不好，何必来趟浑水，你从前从不与你婆母发生任何龃龉，怎么今日……这么倔？我今日不来，那巴掌若是真落到了你的头上，你万一被打坏，你父亲过来找我讨人，我可交不了人。”
“到时候你父亲不得把我整个侯府都给拆了？”
老太太笑的很是慈祥，江宝珠恍然间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。这些话语仍然是上辈子的老太太生前说的那些话。
可是上辈子的江宝珠却也已经有四年未曾见过老太太了。
老太太笑着，可是江宝珠却红了眼眶，豆大的眼泪往下掉。
老太太收敛了笑这才把江宝珠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个遍。
“去叫大夫过来，换个大夫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江宝珠轻轻摇了一下头，老太太依旧不放心，还是换了个太医过来好好的瞧了一场。
江宝珠不说，老太太也没多问。
“身子还没养好怎么好好的到你母亲的院子里来了？”老太太就这样瞧着江宝珠。
不言而喻，王氏院子在最前头，裴郢若回来，必定要先经这里。
而王氏又是裴郢的母亲，他回来自然也要先拜过王氏的。
如果是之前，江宝珠大概是迫切的想见裴郢，可是如今……她想好好问一问裴郢心有所属……为何当初不说实话。
耽误了他们……也耽误了她。
“四爷今日要回来了。”江宝珠低着眼睛。声音压的很低。
老太太这才了然的笑了笑。到底也是没多问。
在屋子里头等了许久，这才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，王氏急匆匆的赶过来，与风尘仆仆的裴郢撞了个正着。
上辈子。
江宝珠没有过来等裴郢。
她本以为裴郢会去看她，可是裴郢没有，他直接就去了书房，江宝珠整整半月都未曾见过裴郢这个人，回来的时候，他显得格外的疲倦。
江宝珠自然也不能将这种事情翻出来叫他头疼。
嘎吱一声。
门被推开。
“快快快喝一杯热茶。”王氏喜上眉梢。伺候的丫鬟倒茶的声音清晰可见。
“事情办的可还妥帖？”王氏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裴郢。早已经忘了屏风后还躺着一个人。
“嗯。”裴郢面上没什么变化，只是轻轻的一声，他将茶杯放在桌子上，一口都未曾喝。
裴郢身穿一件白色长袍，他目光透着几分漫不经心，脸上神情无甚变化，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人，手段雷霆。
“若无其他的事情，儿子就先告退了。”裴郢此话一出。
王氏这才点了点头，犹豫片刻，王氏还是拉住了裴郢。
“母亲还有一件事情与你道，你那媳妇，如今越发的胆大妄为了……”
压低了声音，江宝珠不知道王氏究竟是忘了自己的存在，还是从未把她的存在放在眼底。
朝暮咬紧了牙关眼睛都憋红了。恨不得出去把王氏大卸八块。
婆媳自古是难题。
朝暮却也没想到这王氏居然那么难缠！
说到江宝珠，裴郢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，他也只是站在那里，并没有半句反驳，王氏话未说完。
江宝珠这才从屏风后探出来了一个脑袋。
“婆母不如好好跟四爷说道说道，我究竟胆大妄为到何等地步，竟然叫婆母忍不住要动手？”
女子微微垂下眼帘，夫妻二人已有四月未见，她却一个眼神都没落到裴郢的身上。
到了此刻，她脸上挂着笑，可是这些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王氏被气的长呼一口气，她咬了咬牙，自觉在江宝珠眼皮子底下说出来，大有可能会传到老太太的那边去。
“母亲为何不讲？”江宝珠走上前来，朝暮有些呆住了。
若是平时，姑娘为了能在姑爷的眼前留个好印象，必定死都不会叫王氏把那些编排的话说出来……可是今日的姑娘却紧逼。
若说有什么不同。
朝暮只感觉哪哪都不同。
“我……你们走吧……”王氏长呼一口气，在心里骂江宝珠是个冤家。
裴郢也将目光落在了江宝珠的身上，他感觉江宝珠似乎有些不一样，可是却无从说起，连夜奔波，他早已经没有了心力。
裴郢拱了拱手，他迈开大长腿，率先走了出去，走到院子轩门前时，这才发现江宝珠已经落后很长一截。
他也没等着江宝珠率先进了院子。
江宝珠看着裴郢的背影恍惚间想起上辈子整整六年，好像裴郢从头到尾留给她的只有背影。
他从未为她放慢过脚步……更别提慢下来等她片刻。
“姑娘……”朝暮试探性的叫了一声，如果是平常，姑娘大概已经走上前伸手拽着姑爷的衣服袖子。
问姑爷下江南的这段日子有没有吃好穿好。
可是现在……朝暮越发觉得姑娘古怪了。
等回院子时，裴郢已经率先去了水房，江宝珠就坐在主屋等着裴郢洗漱出来。
不过片刻。
裴郢就已经换了衣裳回来了。
夫妻二人四目相对。谁也没开口说话。
